陛下本是說要等陳窈窈過了孝期便將二人的婚事辦了,如今護國將軍與其夫人皆毫發(fā)無損的回來了,孝期便也不復存在。
蕭蘅便一刻未等地籌備起來。
雖說人就在他的國公府中,可他送去護國將軍府的聘禮還是占了滿滿一院。
這聘禮之華貴,自那一箱子偌大的夜明珠便可看出,本是最最稀罕的物什,卻被蕭蘅備了一箱給了陳窈窈做聘禮。
這樁婚事,街頭巷尾皆津津樂道。
說來倒是可笑,陳窈窈是與聘禮一同到護國將軍府上的,蕭蘅醒之前,她總是抵觸著,不愿見他們。
如今聘禮都到了,她不歸府難免遭人口舌??伤€是有些想要逃避,倒是蕭蘅緊緊攥著她的柔荑將人帶著入了府。
龍?zhí)?/a>窈窈,你瘦了許多。
將軍府前廳中正位之上端坐的正是她的父親,護國將軍陳守安。
聽到他的聲音,竟給陳窈窈一種恍若隔世之感。他們已有幾月未曾見過,父親與母親自她少時便鮮少陪伴著她。
到了邊地亦是如此。
他們忙于布陣,忙于戰(zhàn)事。
就是這樣的平常的一句關心,從前在她的父親口中也難以聽到。
可如今聽到了,陳窈窈卻沉默。
蕭蘅窈窈累了。
蕭蘅聽聞將軍也是晨時操練后方才回府,有什么話不如午時再說。
蕭蘅向來偏幫著她。
哪怕如今陳窈窈的行為在旁人看來便是失禮,他也依舊毫不在乎地為她說話。
甚至帶著她,離開這處。
她不愿意再待下去的地方。
她宛若提線木偶一般被下人引著到了房間之中。蕭蘅與她本未盡夫妻之禮,不應入她閨房,可看她失魂落魄,還是跟著進了。
只是方才將門關上,他就將人抵在了墻邊,修長的指輕輕挑起她的下巴。
蕭蘅窈窈這眼睛紅起來跟兔子一模一樣。
他的聲音溫柔繾綣。
那艷麗的薄唇揚起一個弧度,如仙如魅的姿色讓人可以輕易溺斃在他的情海之中。
那微涼的指尖輕輕柔柔地撫過她的肌膚,卻叫人不經(jīng)意間注意到他腕間那串琉璃珠子。陳窈窈頭一次仔細瞧見這珠子全貌,卻發(fā)覺上面竟是兔子圖樣。
蕭蘅最愛用兔子形容她。
她斂下眼瞼,不去想那串珠。卻立刻又想到方才她的父親,那樣一句關心的話,自他口中說出時,她才發(fā)覺,從前從未聽過。
陳窈窈蕭蘅,我幼時便心疑阿父阿母對我并不似旁的父母對孩童般疼愛憐惜。
陳窈窈可我卻又愛自欺欺人,總在那些細枝末節(jié)中尋找一絲父愛母愛。如今才發(fā)覺,我好似真的沒有那么重要。
陳窈窈但是阿父阿母是為了城中百姓,我是不是,不該同他們鬧脾氣?
直到說出口,她才發(fā)覺這些話對于自己而言,好似太過殘忍。
以至于她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幼時旁人都有父母為伴,她卻沒有。到如今,她的父母寧愿以她為質,叫成王相信他們已死事實。
蕭蘅窈窈。
蕭蘅卻嘆了口氣。
蕭蘅我想同你說天下父母無一不愛自己的兒女,可這般說辭未免太冠冕堂皇。
蕭蘅護國將軍與夫人確實皆是為了百姓,為了這方疆土。可他們卻在庇護百姓的路上,忘卻了窈窈的感受。
蕭蘅窈窈想原諒或不想,都該隨心。
蕭蘅的眸光溫柔似水。
就如許多年前,雷雨夜時溫柔哄著她睡覺給她講有趣的故事那般。
故事可以治愈人,他的話亦可以。
最后,他說。
蕭蘅無論窈窈想要如何,都有我在。
蕭蘅我最忠心窈窈。
他就如同她虔誠的信徒一般。
那殷紅的唇吻向她濕漉漉的眸子。
腕間的串珠隨之被他戴到她的手上,微涼的琉璃串珠上,顆顆都陰刻了只兔子。
與她最像的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