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拉將賽里木掉了個個，讓他的眼球臉朝著卡爾皮特。
卡爾皮特看著那些眼睛，絲毫沒有畏懼，他伸出自己的手杖直指那些眼球背后的蘇丹們。
“滾回去，你們現(xiàn)在很虛弱，尤其是這個時候，不想我現(xiàn)在就將你們其中一個殺死，就從他身上離開?！?/p>
眼球們看向卡爾皮特，他們不為所動，于是卡爾皮特更加走近它們，將自己的手杖對準了其中一只金色的眼睛。
他的目光冰冷無比。
“你們行至末路，你們已是歷史的塵埃，你們?nèi)缤Ｖ兴廊サ囊粭l魚，沙漠里無足輕重的一粒沙，你們不能代表祂的意志，繼續(xù)掙扎，你們不會有任何好下場，貓頭鷹*已在你們頭上盤旋，死去的人不會復(fù)活，垂死的國家也不會因為個人的意志復(fù)蘇，蘇丹們……預(yù)知命運無法改變命運，這個時代已經(jīng)結(jié)束?！?/p>
他后面的那句話說的很輕，表情也由冰冷轉(zhuǎn)為悲哀，蘇丹們不甘的發(fā)出吼叫，但是在卡爾皮特的勸告加威脅下終于選擇了放過賽里木，眼球如同潮水般退去，流入賽里木的衣領(lǐng)中。
賽里木的臉重新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萊卡將燭火靠近，能看見他的胸口逐漸從靜止不動，慢慢開始起伏起來，賽里木皺著眉頭，不停的咕噥著什么，像是做了一場噩夢一樣。
不過還好，現(xiàn)在看起來他沒什么事。
萊拉抱起賽里木，將他放在了床上，萊卡也跟著過去，點燃了床頭的蠟燭，讓室內(nèi)更加明亮起來。
卡爾皮特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一些器具，他將有著奇特色彩的魔石與寶石放在賽里木身邊，口中輕輕念誦咒語。只有老一輩的術(shù)士會在使用術(shù)式時念誦咒語，或者是卡爾皮特這種身負宗教職位的大祭司，萊卡他們這種年輕一代很少這樣做，因為沒什么必要，咒語在心里念誦即可。
隨著著咒語的念誦，賽里木的眉頭舒展開來，看上去好了一些。
幾個人一起松了口氣，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直到阿格樂婭開口。
“……這個月的第四次，他越來越著急了?！?/p>
阿格樂婭所說的他自然是穆拉德蘇丹，也就是她的哥哥，蘇丹頻繁的使用預(yù)言能力顯然是著急于現(xiàn)在的局勢，外族入侵，國內(nèi)內(nèi)亂頻發(fā)，而如果不能掌控局勢，外國人并不介意幫掌管這一切，末代蘇丹迫切的想要維護自己的權(quán)力，于是選擇了從自己的弟弟身上榨取足夠的情報。
但是有時候，即使知道的再多，也無法影響一個既定的未來。
“最好趕快提上日程，穆拉德已經(jīng)快崩潰了，他只會越來越多的要求預(yù)言，并不在乎賽里木的死活，穆拉德看我看的很緊，我一會兒就得走了，阿格樂婭，你得盡快，讓他做好準備。”
卡爾皮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他很快的說道，同時看向了萊卡，萊卡被他看的一愣，頓時理解了他所說的是什么意思。
賽里木可能會死，如果再這么繼續(xù)下去，穆拉德遲早會用強迫他消耗魔力去預(yù)言的方式殺了賽里木，阿格樂婭不能允許他這么做，于是只能讓萊卡趕緊準備好。
……所以你著急也是為了這種事嗎？
萊卡看向公主的方向，她正關(guān)切的看著賽里木，并沒有注意到萊卡的目光。
為什么不把這件事告訴我，只告訴我你是為了什么宏大的目標才驅(qū)使我去做這件事的？
事實上，萊卡知道，他們這些人就是會把自己的私心冠以一個偉大的名號便隨便驅(qū)使別人去做這種事的，阿格樂婭只是做了他們這些人總會做的事情——她沒有告知萊卡賽里木的事情，不也是出于這個原因嗎？
雖然嘴上說著要建立一個更好的國家，說什么要讓蘇萊曼尼的人民過上平等的生活……可是你還不是為了自己嗎？為了你和弟弟能平安的生活，你就可以犧牲我這樣無足輕重的人。
……你的計劃，如果偉大的可以殺了我，那么我拿錢辦事不就行了。
可是為什么……你要為了你的弟弟撒謊騙我呢？
萊卡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德行，他本不應(yīng)該有這么多的情緒，他本來應(yīng)該習(xí)慣。
可是當想到阿格樂婭讓他直呼自己的姓名時，萊卡總覺得格外的諷刺。
如果把我當成與你平等的人的話，為什么要用我的命，去換回你弟弟的命呢？
因為這值得。
萊卡低下了頭，后退了一步，站在了他應(yīng)該站的，距離這些人一步遠的位置上。
是啊，因為這值得。
沒有人會意識到，這件事情對于奴隸萊卡來說多么困難，大家在意的是躺在床上的賽里木，因為他們更熟悉賽里木，也把他當做同類，而不是即將冒著生命危險馴服一頭龍的奴隸萊卡。
他們直接只有交易關(guān)系，能換來這種交易關(guān)系，萊卡應(yīng)該知足才對。
是啊，應(yīng)該知足才對。
萊卡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從未敞開的心門更加用力的禁閉起來。
——————
“小——萊——卡——”
愉悅的聲音從萊卡耳邊響起，他幾乎是瞬間便清醒過來，冷汗瞬間冒了一后背，他起身迅速掃出一拳，結(jié)果卻被穩(wěn)穩(wěn)接住。
“真是的，你就是這么歡迎叫你早起的我的嗎？”
等到萊卡的呼吸逐漸穩(wěn)定，萊拉才放下緊握著的萊卡的拳頭，露出一瞬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顯然也才剛剛起床，尚且沒有梳妝打扮，白色睡裙勾勒出健壯的身材，一頭亮橙色卷發(fā)披散在后背，那雙綠眼睛透出純粹的歡快，她的語氣近乎撒嬌，聲音也非常甜美，但是萊卡還記得昨天她從二樓跳下來連踹兩扇窗戶把蘇萊曼尼蘇丹附身的賽里木掀翻在地的明場景，他反應(yīng)過來后就往被子里一縮，緊張的看著這個女人，露出一個膽戰(zhàn)心驚的笑。
“……哈啊……哈啊……萊拉小姐……請問有什么事情嗎？”
“你快穿好衣服，我們?nèi)ネ鈬拇抢?，給你買裝備，阿格樂婭出錢！”
“喔……喔……那萊拉小姐，能請你出去一下嗎？”
“好的！我在門外等你哦！”
萊拉如同一只白鼬一般竄出去以后，萊卡開始往身上一件一件的套著衣服。
武器……挑什么武器好呢？反正是阿格樂婭贊助的，那就不需要考慮價格問題了。
……從開始準備馴龍那天起萊卡就考慮過這件事，在那里的敵人不少，少量原住民，天使和惡魔，魔樹，各種未知生物，還有其他龍騎士，騎在龍背上的龍騎士能選擇的攻擊方式有限，龍族不一定配合戰(zhàn)斗，所以一般都是在遠程攻擊后跳幫到龍背上進行肉搏戰(zhàn)，這個過程中，槍支必不可少。
尤其是魔導(dǎo)槍。
萊卡將襯衫的最后一枚扣子系好，下了決定。
……那就那個吧。
“好了嗎小萊卡？”
萊拉克制不住的將門打開一條小縫，幸虧萊卡穿衣服夠快，萊拉把門打開時便看到了基本上已經(jīng)穿戴整齊的萊卡，站在那里有些局促的對她微笑。
“好了，萊拉小姐?！?/p>
“好的……那么我們走了哦?！?/p>
萊拉歪了歪腦袋。阿格樂婭明明說，這小子沒有奴隸的架勢來著，怎么現(xiàn)在倒是一副規(guī)規(guī)矩矩的態(tài)度了。
……不過說真的，眼神里的確沒有奴性，但是取而代之的卻是回避與謹慎，仿佛已經(jīng)將自己牢牢的保護住，絕不允許其他人窺探他的想法一樣。
嗯……難以理解啊。
萊拉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思考，拉著萊卡就上了車，邊境城市雖然還沒有拉起電網(wǎng)，但是公主的府邸再怎么落魄也有汽車，魔導(dǎo)車讓萊拉特別的感興趣，來回四處張望，仿佛真的只是一個好奇心旺盛的少女，而萊卡只是安靜的盯著車子，完全沒有一個十四歲的孩子應(yīng)該有的樣子。
一點也不可愛呢。
萊拉撇了撇嘴。
不過，哪個奴隸會感到快樂呢。
——————
車輛行駛到了一處店鋪，從櫥窗看去，里面沒有槍，只有一顆又一顆的眼睛，萊卡知道這是賣義眼的店鋪，但是想到昨天的場景，還是覺得有點怪異。
“總之先給你定做一只眼睛！你的眼睛顏色很獨特，光是調(diào)色估計都得費不少功夫，所以先把這件事處理了吧?！?/p>
“……啊，好?！?/p>
萊卡被萊拉拉下車，跟著她一起進了商店，看到穿著軍服的萊拉，店內(nèi)正在給義眼上色的老者有些驚訝，但是隨后便表現(xiàn)出恭敬的態(tài)度。
“……大人，我能幫到您什么？”
萊拉把萊卡推到了身前，他與老人面面相覷。
“給他做個眼睛！具體什么要求讓他自己說吧！萊卡，告訴這位先生，你需要什么樣的眼睛！”
萊卡猶豫了一下，義眼不在他的考慮范圍內(nèi)，畢竟他沒有想過阿格樂婭會包辦他的裝備到這種程度，不過他也想過如果有一定的資金，自己應(yīng)該需要什么樣的一只眼睛才能確保自己在巨陸的存活率相對高一點。
萊卡的指節(jié)抵著下巴，他思考了一會兒，向店主說道。
“……我想要一雙能在晚上也看得見的眼睛，先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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