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忘了明日便是十五。
相柳便以此要求她今日贈與他半日時光,不許回清水鎮(zhèn)上,她想拒絕,他便要作勢毀了鐵線蓮,沈綰綰只好應(yīng)了。
瞧著毛球帶鐵線蓮離開,她才放心了幾分。
她雖回不去,鐵線蓮回去了也好。
沈綰綰我需要做什么?
沈綰綰的聲音溫軟。
那雙水光瀲滟的眸子望向了榻上以肘撐著床面手作拳狀抵著頭而閉目養(yǎng)神的相柳。
白發(fā)如瀑般披散在身后,更為他的俊美面容增添幾分妖冶,他的肌膚更是比尋常人都白皙幾分。
就如同圣潔的雪一般。
辰榮軍的軍師相柳,在旁人眼中的大魔頭,卻偏愛白衣,人也瞧著便似雪純白。
相柳閉嘴。
相柳神色淡漠地開口。
他甚至連眼皮都未掀一下,薄唇輕啟后,便如同睡著了一般,營帳之中重歸平靜。
沈綰綰躡手躡腳地移到他的榻邊。
仰著頭細(xì)細(xì)看著他。
上一次這般,還是他在她的床上運功療傷,因為他動彈不得,她便起了報復(fù)的心。如今再想來,當(dāng)真是鬼迷心竅。
相柳有什么好看的?
相柳的聲音幽幽響起。
他慵懶地掀了掀眼皮,神色淡漠,卻見沈綰綰那張如曇花般的嬌靨近在咫尺,便又閉上了眼睛。
卻聽少女的聲音清脆似玉珠落盤。
沈綰綰你真的是九頭蛇妖嗎?
相柳沒有似往常那般咬她。
她就大膽了些,湊近著同他說話。
相柳只冷嗤了一聲,并未回答。但又想起在辰榮軍中,因他是妖族對他的嘲諷。
見他不言,沈綰綰垂眸理起自己的裙擺來,又不忘扶正了發(fā)間的釵環(huán),分外無聊之際,因著太過勞累,伏在他的榻邊也睡著了。
相柳本就未睡,又猝不及防被她拽了拽袖袍,身子便向她傾去。
相柳你……
他的眉頭微蹙,低頭看去。
卻見了她恬靜的睡顏,桃頰生艷的小姑娘睡覺卻從沒個正形,此刻頭枕在他的枕上,臉頰緊緊貼著,攥著他衣袖的手還收緊了些。
好似每次睡了她便要攥緊身旁的東西。
有時會整個人擁著他,幾乎掛在他身上,有時便如今日緊緊攥著他的袖袍。
相柳的指落在她的桃頰邊漸漸收著力氣,捏起她臉頰上的軟肉。
沈綰綰疼……
尚在睡夢中的小姑娘嚶嚀了聲。
卻又哼哼唧唧地去扯他的手。
那柔弱無骨的指落在他的腕間便又緩緩收緊了,扯著他朝她傾斜。
被她擾得沒了休息的心思,相柳不悅地瞥了她一眼,卻從榻上下去,轉(zhuǎn)而將她抱上了榻。
相柳這是不是你想睡榻的把戲?
他又捏了捏她的臉頰。
可沈綰綰已經(jīng)熟睡過去,相柳剛想離開,卻再次被他攥住了腕,相柳垂眸看了她一眼。
將她的手指一點點掰開后,從營帳中走了出去,此刻營帳外已燃起了火把,外頭都是巡邏的士兵。
月影泠泠而上,掛在柳梢頭。
才不過一刻鐘,在榻上什么都未曾觸到的沈綰綰忽的驚醒了過來,此刻是夜,相柳營帳內(nèi)未燃燈,漆黑一片。
這樣幽暗的環(huán)境,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