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鹽號的老板林行之在聽了掌柜的匯報之后,乘著馬車親自來見了這位鬧事的年輕公子。
“在下林行之,就是鹽號的老板,敢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林行之的態(tài)度很好,他做了這么多年生意,這點眼力價還是有的。
且不說這位為首的公子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就說他身邊這個一槍放倒一大片護衛(wèi)的少年人,怎么說也有著逍遙天境的實力,他身邊沒出手的另一個人,看著大約也是個天境高手。
能帶著兩個逍遙天境的高手隨身保護,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林老板好,我姓文,叫我文公子吧。”蕭若瑾當然不能在這個關鍵時刻說自己姓蕭,那傻子都會聯(lián)想到皇室,所以干脆說了自己母妃的姓。
“文公子?!绷中兄琅f客客氣氣:“不知道文公子想要買五百石鹽……是為了什么?”
“想買,自然是想賣了?!笔捜翳袅颂裘迹溃骸安恢煞駥€雅座……我們詳細談談?”
在蕭若瑾亮出銀票的時候,林行之雖然驚訝,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太大的興趣,畢竟全天下有錢人多了,更何況江淮富庶之地,富賈豪紳多如牛毛,卻不是每個有錢人都有資格吃賣鹽這碗飯的。
直到蕭若瑾拿出一打鹽引,林行之才是真的驚住了。
“這……這……”看著蕭若瑾手里的嶄新的沒有蓋過章的鹽引,林行之臉色瞬間變了:這人到底是誰?怎么可能有這么多鹽引?
鹽引一向是鹽運使賣鹽的憑證,為了這個鹽引,多少鹽商每年要絞盡腦汁的向鹽運使“上供”,這個文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文公子,這些東西……可不是好玩的……”
蕭若瑾似乎很滿意林行之的表現(xiàn),施施然收起來了鹽引:“怎么樣,林老板,我夠資格和你合作嗎?”
“我既然能拿到鹽引,那自然有我的門路。”蕭若瑾道:“您想要更多的鹽,而我想要入場的資格,這算……互惠互利,合作共贏?!?/p>
守門的徐策和司空長風看了一眼雅間內,司空長風對徐策道:“你說師兄他能成功嗎?”
“我相信王爺,他肯定能做到?!毙觳咭幌驅ψ约彝鯛?shù)念^腦很有信心。
兩人百無聊賴的等了很久,才見林老板先走了出來,匆匆下樓,坐上車遠去。
“師兄!”“公子!”
見蕭若瑾好整以暇的坐在雅座上品茶,司空長風迫不及待的問道:“怎么樣師兄?成功了嗎?”
蕭若瑾笑了笑:“那自然是成功了!”
打入到了對方內部,再想要搜集證據(jù)就好辦多了。
蕭若瑾以文公子的名頭,借由鹽商林行之這塊跳板,很快近距離接觸到了兩淮鹽政亂象。
“真是開了眼了,這些鹽商送禮真的是五花八門,無所不用其極!”徐策在景玉王府做侍衛(wèi)也做了這么多年,京城官場的腌臜事情他也不是沒見過,但是這繁華富庶的揚州城中隱藏的亂象,還是讓他大開眼界。
鹽商向鹽政官員送禮的方式諸多奇巧,鹽政索賄的話術也是五花八門,什么官府需要修繕,請求鹽商認捐,什么家中坐客吃飯,談敘詩詞文章,總之光官方的門路,就有這么多亂象。
“天吶……”司空長風出身市井,雖不至于對這些彎彎繞繞一無所知,但到底沒有近距離接觸過,直接把他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兩天我們也去了不少地方?!笔捜翳贸鲇白诮o的那份關于鹽商的鹽價的信息,聲音低沉:“百姓為高價鹽所苦,在這繁華之外的那些村鎮(zhèn),甚至有許多人因為吃不上鹽渾身浮腫……而這些蠹蟲……”
蕭若瑾錘了一下桌子,閉了閉眼來壓制心底的憤怒:“這些人,本王一定要把他們繩之以法!”
只是事情并沒有想象中的順利,能在江淮自成體系,欺上瞞下這么多年,江淮這些鹽商和官吏也不是廢物,隨著蕭若瑾收集證據(jù)的行動緊張起來,地方也收到了一些關于“景玉王微服私訪”的風聲。
揚州刺史府,揚州刺史秦沅看著手中的情報,神色沉沉:如果景玉王真的拿到了證據(jù),那整個江淮官場,可就都要倒霉了。
林行之看著秦沅的神色,察言觀色道:“刺史大人,您這是……”
秦沅面色陰沉,道:“景玉王這些日子一直深居簡出,官員拜見一律不見,我懷疑有可能已經在微服私訪了……”
景玉王?微服私訪?
林行之眉頭一動,瞬間想到了那個來路不明又氣度不凡的文公子。
難道……
林行之不敢再想下去,對著秦沅道:“刺史大人,在下有下情稟報,請大人屏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