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為限,我必能查清無名身份?!睂m尚角用堅定的口吻承諾,“如若失敗,那以后角宮上下皆聽從執(zhí)刃命令。但十日內,我若破了無鋒之謀,而宮子羽依然沒有突破第一關試煉,那我希望宮門上下所有族人一起在我和宮子羽之間重選執(zhí)刃。就像長老所言,宮門族人利益高于一切。執(zhí)刃之位,能者居之。”
他拋出了交換的條件,雪長老還是遲疑:“可是宮家門規(guī)從來沒有重選執(zhí)刃一說……”
“宮門祖訓既然可以為了宮子羽而改,那么,也就可以為我宮尚角而破!”宮尚角面色冷凝,言辭間隱隱有威懾之意,不容人置喙,“如若長老們厚此薄彼,執(zhí)意偏心,那我離開宮門便是。江湖之大,自有我宮尚角容身之隅?!?/p>
一句話,語調不輕不重,但他人若是再反對,顯然就是擔了偏心的罪名。
江獻音伸手握住宮尚角的手,側頭望向他堅定的眼神。她明白,當年最有能力和資格當少主的他,卻因老執(zhí)刃和幾位長老的偏心與少主之位失之交臂,被安排去管理宮門外務。常年斡旋于江湖爭斗之中,在各大家祖盤根錯節(jié)的利益中游走,直面與無鋒的戰(zhàn)斗,行走在刀尖上如履薄冰,他又何嘗未曾抱怨過不公?可這些年他為了宮門的利益拼死拼活地付出,從未表達過自己的不滿。
宮尚角在回看她時,收起了嚴肅冰冷的表情,眼底是深沉的溫柔,反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宮遠徵也朝兩位長老行禮,附和道:“我還未滿二十,不及弱冠,本也是沒有資格爭選執(zhí)刃。但宮門規(guī)矩可以為宮子羽而改,那也可以為我宮遠徵而破。但按照長老所言,一切以宮門族人利益為先,那尚角哥哥早已通過試煉,如果又能在十日之內清理無鋒,那我肯定支持尚角哥哥。我絕不會與他爭搶,人活著畢竟還是要些臉面,我知道我不配。”
月下長廊,宮尚角和江獻音與宮遠徵一起走在回角宮的路上。
這時,前方一個提著燈籠的人影出現(xiàn),款步而來。
宮遠徵瞇著眼,看清來人后,放下按在腰間暗器袋上的手,微妙地說:“霧姬夫人,真是稀客。”
他與宮尚角對視一眼,都心知肚明霧姬夫人為何深夜前來。
江獻音知道他們哥倆為了確認宮子羽的身世,前幾日專程去找了霧姬夫人,如今看來這是有回應了。
霧姬夫人走到他們面前,止住步子。
宮尚角雖心明如鏡,但在對方還未開口前,他不露聲色,只是提醒:“宮門剛出意外,夜里已經全山戒嚴,霧姬夫人若是沒事,還是不要——”
霧姬夫人低聲開門見山道:“宮子羽的身世,我記起來了?!?/p>
說是“記起”,實為倒戈。果然……宮尚角不易察覺地勾起嘴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夜露霜降,屋外寒冷,請霧姬夫人隨我回角宮詳談吧?!?/p>
霧姬夫人卻擺手:“耳目眾多,人言碎雜,我隨公子走走就好?!?/p>
宮尚角會意:“那我送霧姬夫人回羽宮。”
說完,宮尚角轉了個方向,四人緩步在夜色里并行。
廊亭曲徑,夜深空寂,方圓幾里無人。
霧姬夫人提著燈,映出腳下斜長的影子,她回過神來,語調輕緩:“每位夫人從懷胎至產子,都會從醫(yī)館調配專屬大夫全程看護,醫(yī)館也會留有檔案記錄。”
宮遠徵道:“蘭夫人的醫(yī)案我早就看過,上面清楚記載了早產?!?/p>
霧姬夫人卻輕笑,低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