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月當空,云為衫疾步行走在夜間的宮門內。暗哨隱匿在各處,看似平靜,實則一觸即動。她按照地圖所示,走過廊橋,醫(yī)館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前方不遠處。
診療室里,存放醫(yī)案的隔間露出微光。
此刻,江獻音正提著銅燈,站在宮遠徵身邊幫他照明,宮遠徵在存放醫(yī)案的書架間穿梭尋找著,看上去那些架子上的陳列有些久遠了,揚起簌簌灰塵。
宮遠徵伸手拿下一本醫(yī)案,醫(yī)案封面寫的是“姑蘇楊氏”,只見封面底部的小角落畫著一株細小的蘭花。
那正是宮子羽生母蘭夫人的醫(yī)案,不枉他們半夜來醫(yī)館翻找一趟。
宮遠徵和江獻音皆是面色一喜,翻開醫(yī)案,照著上面久遠的字跡,小聲念了出來:“姑蘇楊……有暈癥,所以導致早產(chǎn)……”
他翻到最后一頁,找到醫(yī)案的簽字大夫落款。
江獻音低聲讀出那個大夫的名字:“荊芥?!?/p>
他拿著醫(yī)案的手捏了捏,笑了笑:“不愧是老執(zhí)刃,確實能以假亂真……”
剛說完,他的表情很快就變了,仔細聞著空氣里傳來的氣味。
江獻音也好奇地跟著聞了聞,輕聲問:“有人在煎藥?”
說完,她就把手里的銅燈滅了,屋內只剩下清冷的月光。
宮遠徵怕把江獻音留在原地保不準會有危險,就示意她跟上自己,輕聲移步,戴上金絲手套,朝藥房走去。
“放下藥瓶?!睂m遠徵冷冷地說,“不然,刀刃無眼?!?/p>
云為衫停手,脖子上的刀刃也隨之松開,她轉過身,刀刃還是橫在她己眼前。
看清楚來人,宮遠徵訝異一笑:“原來是云為衫姑娘,三更半夜,你在藥房里鬼鬼祟祟的,所為何事?”
這是江獻音第二次見云為衫,第一次還是在執(zhí)刃殿上。這人據(jù)說和上官淺情同姐妹,但和上官淺的性情卻截然不同,不茍言笑且冰冰冷冷的。
云為衫泰然自若道:“我奉執(zhí)刃之命前來醫(yī)館,何來鬼祟之說?沿路侍衛(wèi)全都知情,并且為我指路,如若不信,徵公子可以前去詢問。”
“他們知道你來醫(yī)館,但知道你來干什么嗎?”
“我來幫執(zhí)刃大人配一些安神的湯藥?!?/p>
說著,她示意了一下旁邊倒了一半的藥汁,藥鍋里還冒著未散的余煙。
江獻音盯著自己的眼神令云為衫毛骨悚然,她意味深長地說:“是不是執(zhí)刃的命令,你自己心里清楚。”
宮遠徵逼近她:“未經(jīng)允許擅自闖入藥房者,徵宮可以斬于刀下。你可知道?”
云為衫反問:“執(zhí)刃的允許,不算嗎?”
宮遠徵被噎住了,不甘心地收回了刀刃。
江獻音也明白,就宮子羽那個蠢貨,哪怕他毫不知情,問起時他一定也會替云為衫瞞下。
他走上前,拿起藥瓶,又靠近云為衫聞了聞:“衣服上有朱砂的痕跡,湯藥里有硝石的氣味……”直接上手拿起煎鍋里的藥渣,將殘余藥材捏起來看了看,很快得到答案,“還有山梔……呵,云姑娘,這幾樣東西,可不是什么安神之物啊……你是在配毒?!?/p>
江獻音的目光如野獸般游移:她竟然敢在宮門制毒?
云為衫掃一眼江獻音,從容對答:“宮門族人皆服用徵公子親自調配的百草萃,毒藥能有何用?除非你的百草萃有問題……”
宮遠徵臉色微怒:“伸出手來。”
云為衫淡然地伸出掌心。
腰間的壺口打開,宮遠徵放上一只黑色的蟲,說道:“在你手心的蠱蟲,誠實之人不會被它所傷,但若你說出謊言,它就會毫不留情地用毒牙扎進你的皮膚……告訴我,你弄這毒藥是要害誰?是我,還是我哥?……”說著又突然冷笑,“又或者說,是想毒死宮子羽?”
云為衫目色靜靜地看著宮遠徵:“都說徵公子是百年難遇的藥理天才,沒想到心智如此幼稚。這世間若真有蠱蟲,在賈管事和你對質那天,你早就拿出來自證清白了,又怎么會淪落到被長老們關進地牢?”
宮遠徵一愣,云為衫已經(jīng)把手上的蟲子輕輕丟到地上,絲毫沒有上當。
“你沒有上官淺漂亮,但好像比她聰明一些?!苯I音輕蔑地嗤笑一聲,目光冰冷,“但對我來說,漂亮和聰明都沒有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