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黯了下來,蕭瑞扛著人出了城,帶到了白鹿書院后山一座很舊的茅草屋。
這里人跡罕至,鮮少有人會上來,也只有樵夫上山砍柴時才經(jīng)過這里。
魏苻看著這荒郊野嶺的地,心里更覺得這人不懷好意了。
她啊啊啊啊啊的大叫,什么‘來人啊,救命啊,有鬼啊’都喊遍了,可連個人影都沒有。
蕭瑞聽著她鬼哭狼嚎的聲音冷笑: “今兒是中元,你這么喊有鬼,還有誰敢出來?”
“就算出來,他也管不到我頭上來,我看今天誰能救的了你?!?/p>
蕭瑞得意大笑。
魏苻嗆了一口,咳嗽了幾聲,淚眼婆娑的。
“你想干什么?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做什么,我會報官的……”
蕭瑞嗤笑一聲,覺得這小丫頭太笨了。
到底是她沒眼力勁兒,有眼不識泰山,那官府的人就算來,頂多也就是找老頭子來訓(xùn)斥他一頓。
蕭瑞這回沒有出聲,直接把魏苻塞進(jìn)茅草屋里,又把門給鎖上了。
魏苻見此,狠狠一抹眼淚,撲到門上拍著門,大聲對外喊。
“你干什么?你放我出去!你這個無恥鼠輩,欺負(fù)女人不是好東西?。 ?/p>
蕭瑞出門鎖上了門,得意的笑。
“關(guān)你一晚上,看你還敢威風(fēng),你有本事吼,吼一晚上,等把狼引過來吃了你我可不管。”
蕭瑞說著就要走人,又聽到茅草屋里軟糯的哭聲:“不要,你放我出去,這里好黑,我害怕……”
“我第二天再來看你,你就安心待著吧,只要不發(fā)出動靜,就沒有什么野獸來臨的危險,當(dāng)然,前提是你得聽話。”
蕭瑞勾唇得意道。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
茅草屋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女聲。
隨即那人又哭又罵,各種罵他混賬的話接二連三的傳來。
蕭瑞聽著那撕心裂肺的聲音嘴角直抽搐。
這丫頭也太能喊了吧,都到了這兒了還這么有力氣?
茅草屋的門一下一下的被拍著,魏苻的抽泣聲越發(fā)小了起來。
蕭瑞等了一會兒,天越發(fā)黑了,他遲疑了。
聽著茅草屋里逐漸軟下來的聲音,蕭瑞猶豫片刻,朝里面問:“還喊嗎?”
靜了一會兒,茅草屋里響起略微沙啞的女聲:“放我出去嗚嗚嗚,你這個欺負(fù)人的混球…………”
“……”蕭瑞。
都到了這份上了,她還在罵他。
蕭瑞不知道是該佩服她的勇氣還是無奈她的嘴皮子。
“誰讓你撞我的,你知道我是誰?在我面前這么囂張的你還是第一個,我可不得治治你這臭脾氣!”
魏苻抽抽搭搭的,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但是那天我聽到他們叫你爺……”
蕭瑞嘴角一翹,走到門前,手抵著門,清了清嗓子。
“那我告訴你,我是鎮(zhèn)國公蕭震山的兒子,蕭瑞?!?/p>
“……”魏苻。
屋里的人沉默了幾聲,蕭瑞很不滿意她這反應(yīng),敲了敲門,咬牙:“你這什么反應(yīng)?吱個聲啊?!?/p>
屋內(nèi)的人怯怯的開口,十分委屈的樣子, “我嗓子疼……”
蕭瑞也覺得自己有些過火了,到底也只是個小姑娘,還未及笄呢,他一個快加冠的男子漢大丈夫,何必跟她一般見識?
而且這么一折騰,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錯了。
蕭瑞這么想著,又問她:“你知道錯了嗎?”
里頭的人很快回他。
“錯了,我錯了,你放我出去吧,我要回家,這大晚上的,今日還是中元,萬一有鬼來吃了我怎么辦?你把門打開讓我出去……”
蕭瑞翻了個白眼。
“哪來什么鬼,怪力亂神的,我可不信這些?!?/p>
“我信,我害怕,我還怕黑,蕭瑞你放我出去,我求你了,我從小就怕黑……”
她一下一下的拍門,說的那樣可憐,蕭瑞心思也動容了幾分。
再開門之前,蕭瑞又問了她一個問題。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如實回答?!?/p>
“你說……”
“你叫什么?”
“???”
蕭瑞第一次這么問一個姑娘家的名字,竟然給他整的不知所措了。
不知道是煩躁還是不好意思,他耳朵發(fā)熱,嘴上催促她,“我問你你如實答我就好,啊什么?”
屋內(nèi)的人沉默幾秒,只好說:“何眷,我叫何眷?!?/p>
“何娟?娟布的娟?”
“眷屬的眷。”
魏苻說。
蕭瑞了然的哦了一聲,又繼續(xù)。
“那你家住哪兒?”
屋里人有點委屈。
“不是說就一個問題嗎?”
蕭瑞噎了下,又提高聲音,“最后一個!”
“我就住在寶清巷子里,好了,你快放我出去吧!”
魏苻說著拍了拍門。
蕭瑞想了想,剛剛的確是穿過了幾條巷子來著。
得到了答案,又見天已經(jīng)黑了,蕭瑞才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用一副施舍的口吻說道。
“好吧,既然你這么誠懇,那我就放過你吧?!?/p>
蕭瑞說著,將門打開并推開了。
天色很黑,他也看不到屋里的狀況,可等了半天也不見魏苻出來,蕭瑞感到奇怪了。
“何眷?”
蕭瑞叫了一聲。
屋里沒人應(yīng),他心里和咯噔一下,鑰匙直接落到了地上,邁步?jīng)_進(jìn)了黑暗的屋子里。
蕭瑞在屋里看不清人,就盲目找著。
“何眷?你出個聲啊,我看不到你?!?/p>
蕭瑞正找著,忽然聽到什么動靜。
他猛一回頭,見門口站著一個小小的影子。
還不待他邁步走過去,那人動作極快的關(guān)上門鎖上鎖,動作一氣呵成,蕭瑞只來得及跑到門口。
知道自己被戲弄了,蕭瑞火冒三丈。
“何眷,你這是做什么?你把門給我打開,放我出去……”
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門外得意的女聲, “蕭瑞,你個無恥狂徒王八蛋!我才沒那么傻放你出去呢!你竟然把我一個弱女子扛到這里來!你活該被關(guān)!還讓我放了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蕭瑞。
蕭瑞氣得磨了磨牙,繃緊了臉,狠狠一錘門,“我再跟你說一遍,開門!”
“我不開,你就好好的待在里面吧!”
魏苻冷冷一哼。
說完,她將鑰匙扔在地上,轉(zhuǎn)身借著月色跑下山了。
再晚點估計妖魔鬼怪都要竄出來嘍。
蕭瑞恨得錘了好幾下木門,又吼了幾聲,見外面真的沒動靜后,他氣得腦袋都要冒火了。
好啊,虧他好心放過她,沒想到她竟然恩將仇報,果然孔夫子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蕭瑞指望不上外面的人,只好來到窗口處,把塵封鎖住的窗戶打開,將已經(jīng)搖動松弛得不行的木塊扔掉,動作靈活的從窗口里鉆了出來。
蕭瑞出來后,想也沒想就奔下了山,等回頭他找到那個何眷,他非得狠狠教訓(xùn)她一頓不可!
蕭瑞下山后正巧碰上了來找他的小廝侍衛(wèi)們,見自家世子爺狼狽的樣子,侍衛(wèi)小廝們都忍俊不禁,但也不敢譏諷,就都等著國公爺過來。
蕭侯爺見自家兒子一副從山里出來的樣子,也氣,虎著臉一張臉:“你跑哪兒野去了?”
蕭瑞看了他一眼,也不愿意提起這窩囊事,敷衍了一句就要去洗漱換衣裳。
蕭侯爺氣得胡子都要飛起來了,又嘮叨了幾句才算完。
蕭瑞可受不了這氣,第二天就吩咐人去寶清巷子尋一戶姓何的人家。
但是來回的小廝忙活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寶清巷子里有姓何的人家,蕭瑞一聽徹底黑了臉。
莫非那死丫頭騙了他?
蕭瑞半倚在榻上嗑著瓜子出神思索。
有可能,畢竟她當(dāng)時只是一門心思想讓他放她出去,什么鬼話都編得出來。
這么說她的名字也有可能是假的?
蕭瑞擰著眉深思。
貼身小廝阿干也不知道自家爺想干什么,只能在一旁點頭哈腰等著吩咐。
沉思片刻,蕭瑞抬頭對阿干道:“你去鳳凰街的那幾條巷子都看看,看有沒有哪戶人家的墻院有狗洞的,有的你都記下來回來告訴我?!?/p>
阿干懵了。
狗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