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江珩也管不了何家的事,只能等她及笄后娶進門再好好照顧她。
江珩注意到她手上的書,多看了兩眼。
“這書是摩文集?”
“是的。”
魏苻抱著書像抱著塊寶,淺淺一笑,“這花了我好些錢呢。”
江珩看著她的笑,心情也不錯。
“你抱著書是要去哪兒?”
魏苻怔了下,收斂了笑意,猶豫著沒有開口。
江珩結(jié)合之前的事,心里隱隱猜到了什么,“二姑娘,你該不會還想去學(xué)院攀到樹上去?”
魏苻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江珩不贊同,不說她能不能攀到學(xué)院上去,就是上去了,萬一摔下來呢?又或者在樹上遇到毒蛇之類的被咬了呢?
江珩苦口婆心的勸她。
“二姑娘,不要爬到高處去了,那很危險,你這身子骨要是摔下來手臂折了可怎么辦?”
魏苻摸了摸鼻子,勉強露出一抹笑,“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小心的,可是我不去聽,我就不識字,本來我學(xué)的就比別人晚,再不好好聽,我真就是那什么井蛙和夏蟲了?!?/p>
江珩明白了,何府的人不讓她學(xué)字,難怪她要跑到學(xué)院去偷學(xué)。
那日看何府大小姐都說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還以為這何二姑娘亦是,只是太過頑劣,誰知道竟是沒上過學(xué)。
其實仔細想想,她當著眾人的面念“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時就該想到才對。
江珩有些出神,未婚妻更換的事才與族老說,他雖不言但也是不樂意的,畢竟本是定的嫡女,一下子換成庶女,他自是覺得何老爺瞧不上江家。
何眷若是同何姝一樣精通女工詩書只差個嫡出身份倒也罷了,可她卻是斗字不識一籮筐,要是族老知道,定會覺得丟人不愿接納。
魏苻不知道這人在想什么,她也就見了他幾回,只知道江珩這人長的不錯,很白凈又有禮貌,說話從來都是慢條斯理輕聲細語的,好像從來不會發(fā)脾氣。
但現(xiàn)在,他的表情怎么變得這么嚴肅了?
魏苻真搞不懂,她想離開了。
“江公子,你是要去我們何府嗎?”
魏苻想起他兩次來何府,又知道他的姓氏,心里猜出了個大概。
上次她回來,正好聽到丫鬟在議論何姝和那個什么江公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她一開始還以為這人是何家的親戚,現(xiàn)在仔細想想,他該不會就是何姝未來的丈夫,她的準姐夫吧?
縱然好奇,魏苻還是忍住沒問,這和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何姝又沒有把她當妹妹,這個江珩娶了何姝,他就會把她當親妹子一樣嗎?
其實她要求也沒有這么多,江珩不把她當親妹子,他不和何夫人或者蕭瑞一樣欺負她就好。
“是?!?/p>
江珩溫聲道:“我是來何府下聘禮的。”
罷了,既然決定要換,那就換到底好了。
就算何眷不識字,他以后教她就可以了。
魏苻沒想到這人這么迅速,何姝才剛及笄他就來了,看來這倆人是兩心相許。
這么一想,魏苻又很羨慕何姝,她的出身好,相貌好,遇到的人都很好。
怎么她就這么倒霉呢?
魏苻心里又怨起了老天,可怨來怨去的也改變不了什么,她懶得再浪費自己的時間了。
“這么快啊?”
魏苻露出略微驚訝的表情。
江珩緋色唇瓣翹了翹,想著何老爺告訴了她,或許是沒有告訴她什么時候,便趁此和她說一聲。
“我想著,早點定下也好,等我加冠考了科舉,也該到了迎親的時候了。”
“哦~”
這事原來和魏苻也沒有關(guān)系,于是她也催促他。
“那你去吧,我祝你得償所愿?!?/p>
她說著,拿著書就要走人,江珩又攔住她。
“二姑娘,你等等?!?/p>
“嗯?”
魏苻回頭。
“怎么了?”
江珩的眼神依舊溫和,“二姑娘一定要學(xué)書的話,我可以幫你?!?/p>
“幫我?你怎么幫我?”
魏苻奇怪的看著他,江珩為什么這么好心幫她?
“你若想學(xué),我可以給你找教書嬤嬤,或者帶你上學(xué)堂去聽聽,這不是什么難事。”
江珩說。
“可是,夫人不讓我學(xué)書?!?/p>
魏苻皺著小臉,苦哈哈的說。
雖然江珩的提議很動心,也愿意幫忙,可他能過何夫人那一關(guān)嗎?
“我?guī)湍阏f說吧,若可,改日我就上何府?!?/p>
“真的?”
魏苻不可思議的看著江珩,心里忽然升起一絲暖意。
“江公子,你人真好!”
江珩輕輕一笑,“沒什么,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p>
魏苻連連點頭。
“你說的對。”
魏苻當即就想脫口叫姐夫,但這樣顯得太輕浮了,還是收斂下。
魏苻也不攔著江珩去做他的事,和他告別了。
“二爺,您真要下聘嗎?這位何二姑娘比大小姐可差遠了,還不識字。”十三剛剛見這位何二姑娘從狗洞里鉆出來,實在有傷風(fēng)化。
她還不識字,若讓族老知道二爺選了這么個人,定是要挨棍子了。
江珩對此輕描淡寫。
“下聘又如何?識字什么時候都能學(xué),不是什么難事,何況何眷好學(xué),她一定能學(xué)會。”
“話是這么說,可小的見那二姑娘行事作風(fēng)太過放肆,怕日后在江府會吃虧?!?/p>
“無礙,江家的事我會處理的?!?/p>
江珩說著,讓十三去催促媒人好去何府下聘。
十三只得閉口不再多說。
何老爺也沒想到江珩這么快就來下聘了,但幺女也快及笄了,他就不說了。
早定下也好,免得將來沒人要嫁不出去,又塞在家里整日惹是生非。
但江珩開口問何眷生辰八字去算時,何老爺卡住了,噎了下才道:“小女的生辰我也記不清了,賢侄莫急,待我問過夫人后再來相告。”
何老爺派人去問了何夫人,但何夫人哪里記得那個小蹄子是什么時候生的,她娘那個賤人死的早,也無從得知。
要知道她的生辰八字,還得問她去。
江珩也是沒想到他這個未婚妻在府里這么不招人待見,連她的生辰八字都沒有,那定婚期的時候該怎么辦?
何老爺對這個賢侄也是愧疚,正打算說些什么,江珩就道:“何伯父安下心,生辰八字等二姑娘回來后問,過后可以派人送來江府,江珩先下聘禮,留下姻親之物,待嫁娶之期再取生辰八字算定時辰?!?/p>
江珩說著,讓十三呈上一盒黃條,又交付了一塊質(zhì)地瑩潤的玉佩。
君子佩戴玉佩,寓意品德高尚。
世家常常以玉佩作為定親信物,既節(jié)制有禮,又不疏遠。
“好好好?!?何老爺看著滿箱的金銀珠寶也很高興,生辰八字等定嫁娶之期再給也不遲,他收下了江珩的禮。
江珩出了何府,才到鳳凰街就見到有人追逐著,定睛一看,竟然是他那位未婚妻。
魏苻也沒想到才安生了十來天,蕭瑞這個狗東西又來找她麻煩了。
她好生氣,才進書鋪問了老板沒幾個字就被蕭瑞用墨水戲弄,弄的她臉上點點黑斑,丑死了!
這人實在過分,還搶了書,故意氣她。
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救他嘛!
蕭瑞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又可愛又好笑,想逗她的想法更加強烈。
沒辦法,本想來感激她的,沒想到她一個勁兒躲著還讓他滾,一心只看她那破書,要這樣,那他不就白來了?
“王八蛋,還給我!”
魏苻鼓著臉,淚眼婆娑的,她小跑著追打蕭瑞,恨不得把他的狗頭擰下來。
看著倆人打打鬧鬧的樣子,江珩的表情透著些許微妙,十三見此也道:“二爺,您的這位未婚妻是否和蕭世子湊得太近了些?”
江珩瞥了他一眼沒說話。
知道還問。
江珩思索著要不要去管,但不過一秒就邁著步子過去了。
何眷現(xiàn)在是他未婚妻,他當然應(yīng)該幫她。
魏苻被蕭瑞引著從長街那頭跑到這頭,江珩怕她摔著,伸手攔住她,“何眷?!?/p>
“恩?”
魏苻被攔住,仔細看那人,竟是江珩,又見蕭瑞跑遠了,著急推開他:“我要去追蕭瑞,他搶走了我的書!”
江珩攔住她耐心哄道:“蕭瑞就這個劣性,在學(xué)院又是出了名的身強體壯,我擔心你惹怒了他會被打傷,那書就不要了,我給你重新買一本好不好?”
魏苻愣了下,心覺江珩說的有道理,她越鬧他就越來勁兒,蕭瑞就這個賤樣。
賤死啦!
江珩見她停下,嘴角微微勾起,又哄著她引去書鋪,“你看看你喜歡哪本,我給你買下來,筆墨夠不夠?要不要再添一些?江府也有不少藏書,你想要,我給你送過去如何?”
魏苻懵了,沒想到江珩這人這么好心腸,心里很感動。
多好的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