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藍氏家規(guī)森嚴,極注重禮儀品德,族中的弟子個個人才出眾,品學兼優(yōu),在仙門百家中極負盛名,因而長輩們削尖了腦袋都要將自己將不成器的孩子送到云深不知處聽訓。
姑蘇藍氏所在云深不知處,云霧飄渺,族中弟子皆佩抹額,是以約束自我,非命定之人不可取。
云夢今年也來姑蘇聽學,不知是出于何種原因,阿姝則被安排在寒室旁的一間雅室,并未和一起來聽學的女學生同住。
寒室正是藍曦臣的居所,屋內(nèi)纖塵不染,明亮如鏡,推開房門,入眼便是極大的落地軒窗,窗外云霧繚繞,山巒層疊,隔著云霧隱隱可見懸似銀鏈的瀑布,飛流之水天上來,化為銀河落九天。
軒窗前,擺著沉木書案,案上鋪了一張女子的畫像,香爐裊裊地燃著熏香,一道清冷出塵的身影立在窗前,額間佩著卷紋抹額,琉璃般淺淡澄澈的眸子望向窗外,骨節(jié)如玉的指節(jié)按動著玉笛的音孔,雅致干凈的樂符就從笛口泄了出來,不由讓人靈臺一清。
那極白極冷的身影側(cè)過身來,光影鍍在他白皙的側(cè)臉上,將優(yōu)越的眉骨挺拔的鼻梁流暢地一筆帶出,纖長的睫羽泛起光澤,在眼下投下一層淺淡的陰影,唇色很淡卻泛著細膩的色澤,下頜凌厲,像一塊精雕細琢的美玉,每一處都泛著溫潤的光澤,此人正是姑蘇藍氏的宗主——藍曦臣。
陡然響起敲門聲,是阿姝在敲門,姑蘇藍氏的人將她送到院落外面就離開了,她只能一個人進來,進來后卻分不清哪間才是自己的屋舍,便想找人問問。
屋門被推開,撲面而來一陣極好聞的沉香,來人比她高,阿姝抬起頭來,客氣地問道
“不知凈室在何處?”
他淺淡的琉璃眸子動了一下,隨后飛快地閃過一絲笑意,看來她還不認識他。
他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
“請隨我來。”
到了靜室,阿姝放下東西,有些不好意思
“您能帶我到蘭室嗎?我有點迷路。”
蘭室正是此番前來聽學的弟子受教的地方,學生們收拾好后都要去那里集合。
藍曦臣點點頭,唇角噙著溫潤的笑
“當然,我正好也要去蘭室?!?/p>
阿姝感激地點點頭,跟上他的腳步
一路上沒碰到多少人,想必都已經(jīng)到了蘭室,阿姝心里著急起來,咬了咬唇,暗暗提示道
“那個、仁兄我們是不是走得太慢了?”
“不急?!?/p>
看他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阿姝只得按耐住性子,暗戳戳地看了一眼他清冷出塵的背影,隨即便認命地搖了搖頭,開始欣賞起路邊的景色。
藍曦臣看她這副小模樣,低頭笑了一瞬,瞬間冰雪融化。
阿姝一怔,隨即移開目光,他剛剛是笑了嗎?她還以為姑蘇藍氏的人都不會笑呢。
想到以后便要嫁入此處,阿姝不由頭疼起來,以前雖也聽說過藍氏家規(guī)森嚴,心里有了準備,可真見了刻滿了一座山的三千家規(guī),她心里還是有些怵。
也不知道那位澤蕪君是不是個極刻板的人,會不會不讓她說話,不讓她吃飯,一言一行皆要合乎禮法,食不言,寢不語······
見她出神,藍曦臣問她
“在想什么?”
阿姝下意識回答
“在想你們澤蕪君是個怎樣的人?!?/p>
下一刻,二人便停在了蘭室門口
“澤蕪君。”有人行禮
身旁的人晗了晗首,一派清風明月,抬眸看向她,音色清冽,如玉石相撞
“不知在魏姑娘心中,渙是怎樣的人?”
阿姝怔在原地,眼睛撲閃撲閃地看著他,一時說不出話來
“澤、澤蕪君?”
藍曦臣點點頭
“魏姑娘?!?/p>
蘭室內(nèi)走出兩列姑蘇藍氏的弟子,為首的弟子恭敬道
“澤蕪君,聽學要開始了?!?/p>
藍曦臣頷首,見阿姝還怔在原地
“魏姑娘,隨我一起進去吧?!?/p>
看著兩列齊刷刷的目光,阿姝尷尬地定在原地
“這······”
她猛地抬起頭來,揚起一抹討好的笑來
“還是您先進去吧,我隨后就到。”
“魏姑娘若是比渙還要晚入,那便是遲到了?!?/p>
“什么?”阿姝有些難以置信
藍曦臣面不改色
“學生不可晚于師也,不是嗎?”
阿姝剛反應過來,一只手就隔著衣袖牽住了她,她隨即茫然地跟上藍曦臣的腳步,穿過兩列好奇的目光,又頂著全室人的目光,硬著頭皮坐到了室內(nèi)唯一的空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