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瞪小眼幾許,兩人各退一步。
第一把面粉是她抓的,第一瓢水是她舀的,最后的蔥花也是她撒的,四舍五入,怎么不算是她親自做的呢?
“開心了?”
見小姑娘托著下巴,心情頗好地哼著小曲兒,玄凌不免失笑。
“當(dāng)然!”
知韞窩在他懷里,眨了眨眼,笑嘻嘻道,“這下算是舒服了?!?/p>
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圓滿,定好的計(jì)劃,半途而廢算怎么回事?
“開心就好?!?/p>
玄凌摟著她的腰身,眉眼帶著溫煦笑意,“只是,我知七七的心意,但咱們說好,就這一回,好不好?”
哪里需要這樣辛苦她?
“都聽你的?!?/p>
知韞點(diǎn)點(diǎn)頭,又傲嬌地一揚(yáng)下巴,眼波流轉(zhuǎn)間顧盼生輝。
“本也只有這一回,往后啊,就算陛下惦記,也沒這個機(jī)會了!”
至于這一次,也是他先的嘛。
“合該如此?!?/p>
玄凌最愛她這般明媚模樣,朗笑道,“有此一回,已是我前世修來的福氣,若年年如此,那我怕是要負(fù)債累累了。”
那可不行。
他還想多積點(diǎn)福,求個來世呢。
……
待到夜間,于承平殿設(shè)宴。
為了配知韞繡的香囊,玄凌棄了鮮艷喜慶的顏色,挑了一身滄浪色繡團(tuán)福龍紋的衣裳,知韞見此,也跟著挑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廣袖長裙,銀絲繡成的鳳穿牡丹紋樣在燭光與月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光澤。
淡雅清新的顏色,仿佛于滿殿的花團(tuán)錦簇中注入一汪清泉。
強(qiáng)忍著頭風(fēng)出席的皇后:“……”
她今日頭戴紫金翟鳳珠冠,身著絳紅色金銀絲鸞鳥朝鳳繡紋華服,又以精致濃厚的妝容掩蓋蒼白憔悴的面色。
這樣辛苦勞累,就是惦記著貴妃于上元宮宴的盛裝出席,不肯在最后的時候依舊被她給徹徹底底地比下去。
但現(xiàn)在!
她仿佛又成了更大的笑話!
嬪妃與命婦暗藏憐憫的眸光叫她如坐針氈,只憑著最后一口氣,端正而挺拔地坐于鳳座之上,不肯輕易服輸。
因著離得近,知韞倒是隱約看出了皇后面色不佳,卻也不會多管。
她與她,終究立場相對。
皇后因何而憔悴,她心知肚明,也知道,她應(yīng)是奪了她的所有。
愧疚嗎?
好像是有一點(diǎn)。
但是,心疼別人不如心疼自己,她自己永遠(yuǎn)都是最重要的。
不過須臾,知韞便挪開了目光,淺笑著與玄凌低聲耳語幾句,又舉杯與命婦席中的成安翁主遙遙一敬。
“那是……端妃?”
皇后下首的后妃第一席上坐著的人瞧著頗為陌生,容顏秀美卻面帶蒼白病色,瞧著頗有弱柳扶風(fēng)之態(tài)。
雖然沒見過,但原本皇后之下的三妃,華妃被貶、愨妃賜死,也只余一個避居于披香殿中養(yǎng)病的端妃了。
知韞微微蹙眉,不悅道,“她這樣看著我做什么?怪不舒服的。”
雖然跟個病人計(jì)較挺那啥的,但她總這樣看她,實(shí)在瘆得慌。
正專心給她剝荔枝的玄凌微怔,隨即側(cè)眸望去,果然見端妃雖側(cè)頭聽著同席的陸昭儀說話,但余光卻總在知韞身上,眼眸深處,滿是探究與揣度之色。
于是玄凌唇畔笑意淡了淡。
將剝好的荔枝放在白玉盤中,又將盤子往知韞跟前推了推,玄凌方才取了熱帕子擦了擦手,吩咐左右。
“端妃身子不好,不必在此枯坐,且回宮靜養(yǎng)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