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宣召的文武重臣匆匆入宮，一直議到亥時初方才散去，就是晚膳，也是聚在儀元殿介壽堂用的。

這樣的高強(qiáng)度，玄凌還好些，知韞已經(jīng)累到兩眼發(fā)直了。

“還好我今兒午睡了?！?/p>

重臣們一走，她立馬啪嘰一下趴在幾案上，儼然失去了靈魂。

真的累。

從下午一口氣忙到晚上也就算了，主要還都是廢腦子的活，這種高端局，可比她高考的時候要費(fèi)心費(fèi)力多了。

“真是辛苦七七了?！?/p>

玄凌其實也有些疲倦，見她這般，便抱著她往泉露殿去，愛憐道，“先沐浴解解乏，明兒多睡會兒?！?/p>

——泉露殿與金闕臺一樣，都是引宮苑近側(cè)嵋山溫泉入池。

“肯定起不來了啦！”

知韞摟著他的脖子、枕在他頸間，輕輕哼了哼，“你加油，我實在扛不住了，等我養(yǎng)精蓄銳，再來陪你。”

明天早上必然會召開朝會，她正好趁這會兒補(bǔ)足精神。

“好?！?/p>

他輕笑，“我等著七七。”

泡完了溫泉，知韞已經(jīng)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玄凌抱著她回了寢殿，又取了玫瑰露、玉容散等替她搽了。

“今兒別搽了?！?/p>

她迷迷糊糊道，“一日不搽也不打緊的，阿郎也累了，先睡吧。”

“不要緊?！?/p>

他眉眼柔和，“七七今日泡了溫泉，若是不搽，明兒起來怕是不舒坦?！?/p>

——泉露池雖是天然溫湯，又以珠粉調(diào)之，為養(yǎng)顏祛病，延年益壽的“珠湯”，可泡完后，也難免使皮膚干燥。

他的動作已十分嫻熟，不多久就幫她完成了護(hù)膚，而后將東西放好，又凈了手，才揮退宮人，掀被子上榻。

“睡吧?！?/p>

摟著滾到他懷里攬腰埋胸一條龍的小姑娘，相擁而眠。

許是真累了，次日玄凌起身時，她依舊睡得極沉，見此，他替她掖好錦被，壓低了聲音去外間洗漱。

“回稟陛下?！?/p>

等到他坐上御輦往宣政殿去，劉積壽方才小步湊到他身側(cè)。

“端妃娘娘薨了?！?/p>

揉著眉心閉目養(yǎng)神的玄凌動作一頓，“什么時候？”

“昨夜子時三刻?！?/p>

劉積壽道，“昨日下午，端妃娘娘不好了，遣人想請您過去，只是正好撞上了西南急報，等到夜間，人就去了?！?/p>

頓了頓，他又道，“端妃娘娘身邊的大宮女，叫吉祥的，殉主了?！?/p>

“知道了?！?/p>

玄凌神色淡淡，“按制治喪，等朝會后傳諭禮部，擬個謚號。”

劉積壽低頭，正要應(yīng)是，卻見玄凌指尖在扶手上輕點(diǎn)，改了口。

“傳諭禮部，追謚齊氏為端順夫人，以四妃之禮治喪?！?/p>

他微微側(cè)眸，緩緩道，“只是西南戰(zhàn)起，國事為重，于宮中停靈七日后，暫且將齊氏棺槨移至觀華殿。”

觀華殿乃先皇后停靈之所。

玄凌的帝陵修建較晚，直到乾元五年他獨(dú)攬大權(quán)后才開始擇址，又于乾元六年，正式擇定洛陽東南三十里的萬安山，而后方開始勘測動工。

因此，乾元五年先皇后薨逝后，他下詔將前朝末帝于京郊修建的別宮觀華殿加以修繕，作為停靈之地。

只是，妃園寢并不在帝陵地宮。

——妃園寢不比帝陵工程漫長，已大致修建完畢，早年薨逝的賢德二妃等已然葬入其中。

相較于直接入葬妃園寢，于觀華殿停靈，不是多此一舉么？

劉積壽心中微微納悶，面上卻不顯分毫，只恭謹(jǐn)應(yīng)是。

“齊氏的喪儀，讓內(nèi)務(wù)府打理就是，莫要驚擾到皇后?！?/p>

玄凌復(fù)又閉上眼，隨口道，“那個叫吉祥的宮女，好生安葬，賞賜其家中父母，就當(dāng)是全了她的忠心。”

“是?！?/p>

劉積壽斂眉應(yīng)是。

忠心？

確實是個忠心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