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治世,越是人心思定。
雖說西南之戰(zhàn),是玄凌與朝堂眾臣籌謀許久的戰(zhàn)略,但自太祖以降,大周對于邊防都是持以極保守的態(tài)度,較之攘外更重安內(nèi),故而,不止是玄凌,朝堂上下也慎重?zé)o比。
先定南,后平北。
唯有西南之戰(zhàn)大勝,大周才能騰出手全力應(yīng)對北方之赫赫。
商議軍略、調(diào)動兵馬、糧草先行,整個中樞朝堂都忙得不可開交,直到大軍誓師離京,方才能松一口氣。
——雖然后續(xù)還要忙,但起碼大家伙不用加班趕時間了。
基于此,端妃的喪儀辦得低調(diào)而迅速,等到知韞聽說這事兒,已是徹底忙完這一段的時候,至于端妃,早已停靈觀華殿不說,就連遷入妃陵的日子都已經(jīng)定下了。
“人沒了?”
知韞午睡醒來,正坐在梳妝臺上挽發(fā)梳妝,聞言也不由得有些驚訝,“天長節(jié)的時候不還好好的么?”
這么突然?
“回娘娘的話,端妃娘娘病了好些年了,反反復(fù)復(fù)總不見好?!?/p>
青枝道,“奴婢聽說,是春日夜里寒意未散,這才加重了病情?!?/p>
知韞微微頷首。
之前沒注意,現(xiàn)在想想,似乎她只在天長節(jié)見過端妃,縱然是立后次日眾妃請安,她似乎也沒去含章宮。
如此,倒也不算突然。
“知道了?!?/p>
她抬手扶了扶鬢間的流蘇步搖,一邊起身往外走,一邊道,“既然他都料理好了,咱們也不必多問?!?/p>
無關(guān)之人,無關(guān)之事。
他怕端妃的喪儀沖撞了她,她雖然不信這些,但一個陌生人而已,就算一早知道了,也沒興趣去上柱香。
再者,她近來忙得很。
除了每天跟在玄凌身邊旁聽議事并學(xué)習(xí)處理政務(wù)之外,她幾乎要住在天祿閣里,開始惡補各種她缺失的知識。
沒辦法,她缺的課太多了。
若只是作一個身居內(nèi)廷的皇后也就罷了,但既然不愿意被“嬌養(yǎng)”在后宮,那就得自己先支棱起來,僅僅是跟著他學(xué)還不夠,也要借助現(xiàn)有的資料來自學(xué)。
天祿閣是個好地方。
作為皇家圖書館,收藏的書籍能把她埋起來,真讓人高興呢。
(疲憊的微笑.jpg)
“娘娘,太后娘娘身邊的竹息姑姑來了,說是請您去說說話。”
正當(dāng)知韞日常沉迷于充實自我時,青枝悄聲過來回稟,而太后遣來的竹息,則是神色和緩地現(xiàn)在殿外候著。
“太后?”
知韞乍一聽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納悶道,“太后尋我作什么?再者,尋常的小事,也實在不必遣竹息過來?!?/p>
這就是不給回絕的余地了。
真是奇怪。
她與太后,雖然是婆母與兒媳的關(guān)系,但二人之間畢竟隔著被廢為庶人、遷居甘露寺修行的朱宜修,以及不再是皇后母族的朱氏,關(guān)系實在算不得親近,日常鮮少見面,就算是請安,她也基本上是在玄凌的陪同下才會去。
所以,她今日找她作甚?
相互之間,維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和睦不是挺好的么?
心中雖說納悶,但知韞想了想,到底將手中的書冊輕輕放下。
“走吧,去頤寧宮。”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甭管太后是突然想跟她拉關(guān)系也好,還是腦抽了要找她麻煩也罷,見了人就知道了。
儀駕悠悠往頤寧宮去。
“娘娘萬安?!?/p>
御前的劉積壽竟然也在,見她過來,連忙上前請安。
“什么時候過來的?”
知韞眉梢微挑,“本宮早前去天祿閣時,他不是還在批折子?”
劉積壽恭聲道,“太后娘娘來請,說是有要事與陛下商討?!?/p>
都是太后派人去請來的?
知韞微怔,余光見太后和玄凌身邊侍奉的宮人全部都守在殿外,且離廊下還隔著一段距離,不禁若有所思。
這是母子倆有話要談?
那現(xiàn)在太后把她也叫過來,究竟有沒有和他打過招呼?
她側(cè)頭探究地看了一眼低眉順眼的竹息,徑直往頤寧宮正殿去,只是才走到殿外,隱約聽見里面母子倆的說話聲,立時神色微變,眸光冷厲地看向竹息。
是她想茬了。
太后,未必想當(dāng)“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