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幾只空蕩的青玉酒壺東倒西歪。
琥珀色的酒液順著唇角蜿蜒滑落,在凌亂的衣襟處洇開一片暗色。
傅恒極少碰酒,即便新婚之夜?jié)M身酒氣,他的意識也十分清醒。
可此刻,他卻想醉過去。
“少喝點吧,等下醉死過去,家中親眷不得擔(dān)心死?”
海蘭察搶過傅恒面前的酒壺,趁他醉眼朦朧之際,示意身后的小二趕緊收走。
小二動作麻利地把桌上的酒壺清空了,又跟沒事人一樣垂首立在一旁。
“呵,她壓根沒有心,又怎會為我擔(dān)心……”傅恒自嘲一笑,心里的痛苦似乎只有這杯中之物能緩解一二,可酒壺呢?
“酒呢?酒……”他身形不穩(wěn)地站了起來,眼前景象好似在顛倒晃動。
“別別別!”海蘭察連忙起身攔住他,睜著眼睛說瞎話道,“酒沒了,老板賣光了,我們快走吧?!?/p>
傅恒皺眉,不確定地問:“賣光了?”
海蘭察見他雙眸失焦,眼睛像是蒙了一層薄霧,哪有往日的沉靜銳利?
“是!不信你問小二?!?/p>
收走酒壺的小二配合著點頭,陪笑道:“是啊這位爺,已經(jīng)賣光了。”
傅恒終于松口,道:“那……回府吧?!?/p>
他推開海蘭察,步子有些踉蹌地往樓下走去。
海蘭察心下松了口氣,同那店小二結(jié)了帳,隨后跟上傅恒,趁著夜色將其送回了富察府。
……
燭火搖曳,內(nèi)室生了炭火,是與外面截然不同的暖意。
爾晴身著白色寢衣坐在梳妝臺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著頭發(fā)。
這么晚了,今夜應(yīng)是不會來了吧?
興許,白天只是他的氣話罷了。
她如此想著,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爾晴起身,正要去吹滅蠟燭歇息,外間忽然傳來嘈雜聲。
“少爺?!您怎么喝成這樣!”
“爾晴,爾晴在哪里……”
這是傅恒的聲音,語氣似乎有些奇怪。
爾晴眉頭一皺,連忙披了件外衣,打開了房門。
“爾晴……”傅恒一頭栽進(jìn)她懷里,他面容通紅,身上散發(fā)的酒氣熏得她差點呼吸不暢。
他喝酒了?!
爾晴睜大眼睛,無可奈何地扶著步伐踉蹌的傅恒坐在外間的椅子上,嘆道:“杜鵑,你去廚房煮些醒酒湯?!?/p>
“是,少夫人?!?/p>
杜鵑帶上房門,轉(zhuǎn)道去了廚房。
爾晴捏著帕子揮了揮空氣中的酒氣,好在喝醉的傅恒,除了身子沉些,滿身酒味以外,并沒有發(fā)酒瘋。
許是難受,他眉頭緊皺,伸手扯開衣襟,嘴里發(fā)出呢喃不清的囈語。
“好熱……怎么不開窗……”
爾晴伸手,摸了摸他通紅的臉,果然滾燙一片。
是喝了酒的原因?
還是醉酒后在外面吹了冷風(fēng)導(dǎo)致的邪風(fēng)入體?
爾晴皺眉,決定明日讓人請個大夫來瞧瞧。
不料傅恒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指尖,爾晴被嚇了一跳,見他目光渙散而迷蒙,顯然還未完全清醒。
“爾晴,爾晴……晴晴……”
他抓住她冰涼如玉的手,貼在滾燙通紅的臉上輕蹭著,語氣溫柔又繾綣地念著她的名字。
爾晴心一顫,手指被他灼熱的體溫燙得想用力抽出來,又怕惹來傅恒更激烈的反應(yīng),只好由他抓著。
“你喝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