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羽昂首挺胸,目光中透著一絲好奇與敬重,說道:“久聞湯丞相的獨生女兒湯瑤,廚藝超凡,那一手精妙食藝,堪稱一絕,眾人皆稱其為‘巧手湯仙子’。此刻我倒頗為好奇,這等盛大婚事的喜宴,究竟會是哪位名廚能有此殊榮操辦?”
楚天佑手持折扇,輕輕敲擊著手心,眼神深邃,緩緩說道:“可我心中更為好奇的是,究竟是何方豪杰,能夠贏得湯丞相的青睞,有幸成為其托付掌上明珠之人?這新郎官又是何家麒英,竟有如此福分?”
幾人正熱烈談?wù)撝h(yuǎn)處忽然傳來歡快的喜哨聲,只見一頂花轎在眾人的簇?fù)硐拢従徸邅?。那花轎裝飾得極為華麗,紅綢飄舞,宛如一片絢爛的云霞。
楚天瑾眼睛一亮,伸手輕輕拉了拉楚天佑與趙羽的衣袖,說道:“大哥,小羽哥,你們看?!?/p>
此時,旁邊的一個路人也忍不住大聲說道:“我可聽說這新郎官從前不過是個賣醉雞翅的小販,誰能想到如今竟能娶到丞相之女?!?/p>
另一個路人一聽,立刻反駁道:“你莫要胡說八道,湯丞相怎會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一個區(qū)區(qū)賣醉雞翅的小販?那新郎官可是執(zhí)掌咱們府州大政的簽帥,身份尊貴著呢!”
楚天佑微微皺起眉頭,眼中滿是疑惑,輕聲問道:“這簽帥是何官職,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
趙羽上前一步,恭敬地抱拳行禮,解釋道:“簽帥乃是各地軍府府主的佐吏,雖職位看似不高,然實則權(quán)勢頗大,在地方上形同一方之尊,掌控諸多事務(wù)?!?/p>
楚天瑾撅了撅嘴,略帶不滿地說道:“這豈非如同狐假虎威?借著職位之便,行那權(quán)勢之事?!?/p>
楚天佑微微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如此說來,這職位雖小,卻能掌控大權(quán),倒需留意,這般情形,恐易滋生弊端,得想辦法改進(jìn)才是。”
丁五味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突然大聲叫嚷道:“哎,你們快看啊,馬上那個新郎官怎么長得那么像浦清縣那個縣令郭展鵬啊,簡直就像是他的投胎轉(zhuǎn)世,世間竟有如此相像之人,真是奇了怪了!”
楚天瑾仔細(xì)端詳了一番,也點頭說道:“是啊,天下長得如此相像之人還真少見,若不是知曉郭縣令仍在浦清縣,我定會以為是他?!?/p>
趙羽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期許說道:“想必一定也是個好官了,能得湯丞相賞識,定有其過人之處?!?/p>
白珊珊卻輕輕搖了搖頭,不太確定地說道:“這很難講啊,僅憑相貌相似,可不能斷定其為官如何。”
外面路人正熱火朝天地討論著湯仙子的傾國美貌,花轎里的新娘卻突然臉色一變,捂著嘴干嘔起來。片刻后,略微緩和了些,她顫抖著拿起一個酸梅放入口中,那酸梅的酸澀似乎讓她稍微鎮(zhèn)定了些。此時,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婚前的那一幕幕。
湯瑤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只見湯瑤和汪恩倫雙雙跪在地上,低著頭,滿臉驚恐與愧疚。湯夫人氣得渾身發(fā)抖,臉色鐵青,用手指著二人,破口大罵:“你們……你們倆居然做出這種未婚偷歡的丑事,汪恩倫,你這個忘恩負(fù)義之人,你枉費了相爺對你的提拔之恩,你簡直豬狗不如!我要打死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東西,我打死你!”湯夫人怒不可遏,剛揚起手重重打了一下,就被湯瑤死死抱住手臂阻止。
湯瑤淚流滿面,苦苦哀求道:“娘,娘您別打他,他現(xiàn)在是女兒肚子里您孫子的爹呀,娘!”
湯夫人聽了,更是氣得暴跳如雷,大聲呵斥:“無恥,無恥!這事要是傳出去,相爺怎么出去見人,我們湯家怎么出去見人呢?”
湯夫人惡狠狠地瞪著汪恩倫,咬牙切齒地問道:“你說,怎么辦?”
汪恩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抬起頭,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夫人,請您恩準(zhǔn),讓我和瑤妹盡快成婚?!?/p>
回憶戛然而止,突然,外面刮起了一陣大風(fēng),狂風(fēng)呼嘯,飛沙走石,天空中瞬間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這風(fēng)勢之猛,竟和浦清縣那次有的一拼,許多路人被吹得東倒西歪,站立不穩(wěn)。
楚天佑見狀,趕忙打開扇子,側(cè)身站在楚天瑾身前,為她遮擋狂風(fēng),那扇子在風(fēng)中雖略顯單薄,卻似一道堅實的屏障。而趙羽也毫不猶豫地一步跨到楚天瑾身前,伸出雙臂,用自己的身軀為她擋住那肆虐的狂風(fēng)。楚天瑾望著身前的二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一個是親哥哥,血濃于水,關(guān)愛有加;一個是自幼相伴的摯友,青梅竹馬,情深意重。在這危機(jī)時刻,他們總會毫不猶豫地?fù)踉谧约好媲?,護(hù)自己周全。
這陣風(fēng)仿若癲狂的巨獸,刮了良久也不曾停歇。轎中新娘本就身體不適,在這狂風(fēng)的肆虐下,更是難以忍受。手中的酸梅被吹落掉地,正好滾到丁五味腳邊。
楚天佑眉頭緊皺,滿臉疑惑,喃喃自語道:“怪事,本是風(fēng)和日麗,為何驟然雷電交加,又突然狂風(fēng)大作呢?”
這時,一個頭戴草帽的女子,牽著一個同樣戴著草帽的孩子,緩緩向新郎走來。二人皆用草帽遮住了臉,看不清面容,只覺身影頗為落寞。
劉管事一看,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呵斥道:“讓開,讓開,別擋路,丞相嫁女簽帥迎親,這般偌大場面你沒瞧見嗎?還不快讓開!”
汪恩倫騎在馬上,面色微變,卻仍強(qiáng)裝鎮(zhèn)定,說道:“今天是大喜之日,莫要生出不快之事,他們敢情是討個喜錢,想分點喜氣啊,便予他們幾個錢,下不為例,否則本官,那就寸步難行了?!?/p>
管事聽了,連忙掏出幾個銅板,不耐煩地遞給女子:“給,收下喜錢,說兩句吉祥話,祝愿新人吧?!?/p>
女子卻輕輕推開那遞來的銅板,聲音堅定而冰冷:“我不要喜錢,我只想問新郎官兩句話?!?/p>
劉管事一聽,瞪大了眼睛,指著女子罵道:“你是吃了豹子膽存心想鬧事??!你可知這是什么場合,容不得你在此撒野!”
女子仿若未聞,只是重復(fù)著:“我只想問新郎官兩句話。”
劉管事氣得滿臉通紅,正要發(fā)作。
汪恩倫擺了擺手,說道:“今天是汪某的大喜之日,汪某只想高高興興的,但若是有人存心想攪局,汪某可也不饒?!?/p>
無論他們?nèi)绾瓮评T,那名女子卻倔強(qiáng)得很,只是反復(fù)說明自己的來意:“我只想問新郎官兩句話。”
汪恩倫心中隱隱不安,卻仍硬著頭皮說道:“好,我倒真想知道你想問汪某什么,請問。”
“請問,你認(rèn)得我嗎?”女子緩緩抬起手,摘下頭上的草帽,一張略顯憔悴卻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汪恩倫面前。
汪恩倫定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身體也微微顫抖起來??伤闹杏泄?,不敢承認(rèn),只能心虛地低下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連連否認(rèn):“我……我不認(rèn)識你,我不認(rèn)識你?!?/p>
女子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決絕,接著問道:“那么再請問,你認(rèn)得他嗎?”說罷,又輕輕摘下旁邊孩子的草帽。孩子那稚嫩的臉上已滿是淚痕,眼神中帶著期盼與委屈。
汪恩倫看了一眼,心中如被刀割,卻仍繼續(xù)否認(rèn):“我怎么會認(rèn)得這孩子呢?我不認(rèn)得,我不認(rèn)得?!?/p>
汪恩倫話音剛落,天空中瞬間電閃雷鳴,那雷聲震耳欲聾,仿佛是上天對他的怒斥。而女子心中又何嘗不是,她吃驚地看著眼前的男子,她沒想到他不認(rèn)自己也就罷了,居然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認(rèn)。這世間的薄情與冷酷,在此刻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此時劉管事再次惡狠狠地趕人走,女子望著汪恩倫,眼中滿是失望與悲痛,深鞠一躬:“對不起,我們認(rèn)錯人了?!?/p>
說完,拉著孩子就要走,卻被孩子用力拉住,孩子伸出手指,指著汪恩倫大聲叫道:“娘,我認(rèn)得他,他是我爹!”
路人聽聞,皆驚得目瞪口呆,紛紛交頭接耳,這孩子管新郎官叫爹?這究竟是怎么回事?眾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仿若置身于一場荒誕離奇的夢境之中。
女子淚如雨下,卻仍強(qiáng)忍著悲痛說道:“他不是你爹,他要是你爹,他怎會當(dāng)了別人的新郎,又怎會娶別人為妻,怎么會不認(rèn)我們呢?他不是你爹,我們回去告訴奶奶,我們認(rèn)錯人了,他不是你爹啊。”
說完,強(qiáng)拉著孩子轉(zhuǎn)身就走,孩子一邊哭著,一邊不停地回頭看向新郎,那眼神中滿是不解與眷戀,令人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