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云剛想追問，外面突然傳來機關轉動的聲響。燕遲神色一凜，忍痛坐起將她護在身后——

"大人？"一個低沉男聲從門外傳來，"屬下凌云，刺客已處理干凈。"

燕遲肩膀微松："進來。"

一個精瘦男子推門而入，看到陸昭云時明顯一怔，隨即恭敬行禮。他手腳麻利地為燕遲重新包扎傷口，期間不時偷瞄陸昭云，眼中滿是好奇。

"陸姑娘，這是我的影衛(wèi)統(tǒng)領凌云。"燕遲介紹道，"凌云，把查到的東西給陸姑娘看看。"

凌云從懷中取出一本薄冊子："這是從戶部清吏司偷抄的賬目副本，甲子年冬月的記錄被人為修改過。但修改者不知道，真正的賬目是用特制墨水寫的，遇熱才會顯現(xiàn)。"

陸昭云接過賬冊，就著燭火細看。隨著溫度升高，紙張上逐漸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紅字——正是被貪污的賑災銀兩去向！

"三百萬兩...分五次運往...青州？"她震驚地抬頭，"青州不是去年地動受災最輕的地方嗎？為何..."

"因為銀子根本沒去青州。"燕遲冷笑，"這只是個幌子。真正接收這批銀兩的，是寧王私設的地下錢莊。"

寧王！當今天子的親叔叔！陸昭云倒吸一口涼氣。難怪父親會遭遇不測，這案子牽扯到皇親國戚...

"你父親發(fā)現(xiàn)的不僅是貪腐案。"燕遲艱難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寧王用這些銀子暗中招兵買馬，意圖...謀反。"

陸昭云手中的賬冊啪嗒落地。一切突然明朗——父親一定是掌握了確鑿證據(jù)，才會被滅口。

"我們需要更多證據(jù)。"她聽見自己說，聲音出奇地冷靜，"父親臨終前提到銅錢上的記號，一定另有深意。"

燕遲凝視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贊賞。他彎腰撿起賬冊，指尖不經(jīng)意擦過她的手背，激起一陣微妙的戰(zhàn)栗。

"明日我會派人去戶部查原件。"他說，"但陸府現(xiàn)在很危險，你不能回去。"

"我必須回去。"陸昭云堅定道，"叔父若是發(fā)現(xiàn)我失蹤，定會起疑。而且..."她猶豫片刻，"父親書房有暗格，或許還藏有其他線索。"

燕遲眉頭緊鎖，顯然不贊同這個冒險的決定。但當他望進陸昭云倔強的眼睛時，終究嘆了口氣。

"凌云會暗中保護你。"他妥協(xié)道，突然從頸間取下一枚玉墜掛在陸昭云脖子上，"戴著它，若有危險，摔碎玉石我會立即知曉。"

玉墜還帶著他的體溫，貼在陸昭云心口處微微發(fā)燙。她低頭看去，是一枚精巧的玄鳥銜梅佩——傳說中忠貞不渝的象征。

"謝謝。"她輕聲道，突然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燕遲抬手，似乎想觸碰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燭光下，他冷峻的眉眼柔和了幾分："保重，陸昭云。"

這是他第一次喚她的全名，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

凌云護送至陸府后門時，東方已現(xiàn)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