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道晨鐘撞破曉霧時(shí)，六個(gè)人在不同的地方，被同一縷穿窗的曦光叫醒。

太子府

偏殿西暖閣，簾外雪色窗紗透進(jìn)淡青。

醒時(shí)手里還攥著半頁(yè)《帝范》，紙角被酒氣蒸得發(fā)皺，上頭是昨夜強(qiáng)撐著抄到“人主之德，莫大于孝”的潦草字。

他揉了揉額角，忽聽外頭細(xì)碎腳步——是御前內(nèi)侍捧著醒酒湯與一盅溫蜜梨。

萬(wàn)能人物“陛下口諭：殿下抄完再回東宮，錯(cuò)一字，加一遍?！?/p>

太子，蘇絮嗯，孤省得

武英殿——安王

武英殿后廡，硬木榻，衾被單薄。

睜眼那刻，胸口還殘留槍桿震出的余麻。

案頭是一碗醒酒葛花湯，湯面漂著三片薄梅瓣——皇叔的習(xí)慣。

湯旁另有一物：寸許長(zhǎng)的烏木小牌，刻著“二十”兩字，反面是皇叔的狂草“先欠著”。

安王指腹摩挲木牌，唇角勾起極淺的?。?/p>

蘇珩，安王九皇叔的棍子，“七皇叔的棍子，倒比父皇的板子難挨。”

昭陽(yáng)殿——蘇韞

昭陽(yáng)寢殿，金絲帳半垂。

小姑娘蜷在錦被里，鼻尖尚紅。

昨夜被宮娥灌了醒酒湯，此刻醒來，第一件事是摸枕邊——

原本該在那兒的絨耳小兔不見了，換成了一個(gè)繡梅錦囊。

打開，里頭是一小包漬杏，外加一張字條：

“昭昭，醒來把杏吃了，不許哭。

——父皇?！?/p>

瑄王府——世子蘇嶼

西華門外值房，硬板床，窗外是禁軍晨操的呼喝。

世子醒來時(shí)，發(fā)梢還沾著夜露。

枕邊橫著一柄未出鞘的短刃——寸鋒，昨夜被皇叔親手扣下。

刃下壓一張窄箋：

蘇硯，瑄王還笑！昨晚喝多少

硯王府——世子蘇琛，郡主蘇凝

北安門營(yíng)房大通鋪。

醒來時(shí)，同袍們已去晨練。

他懷里抱著一只空酒盞，盞底刻著“顧”字，是昨夜昭寧塞給他的。

床頭另有一封薄薄軍令：

“卯初二刻，校場(chǎng)跑操二十圈。

跑完去御書房外候旨——陛下要聽你背《帝范》?！?/p>

蘇凝昨晚兩個(gè)傻子

硯王，蘇淵還笑，在笑在罰十遍

蘇琛不笑了

六個(gè)人影幾乎同時(shí)抵達(dá)——

太子捧卷，安王握牌，昭寧攥錦囊，世子負(fù)手，蘇琛喘著氣，蘇凝抱著筆墨。

殿門未開，階前卻已擺好六個(gè)薄團(tuán)。

皇叔蘇睿早跪于階下，背脊筆直，見他們來了，只微微側(cè)頭，聲音低而穩(wěn)：

懷王，蘇睿“都醒了？ 那就一起跪。 跪給你們的母親，也跪給昨夜那顆被你們偷嘗的人心?！?/p>

蘇珩，安王王叔，二百兩銀子

懷王，蘇睿二百兩？侄兒你可別下你九皇叔，最少也得五千兩

蘇珩，安王多少？五千！

太子，蘇絮藏了多久了

懷王，蘇睿你無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