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囚徒

第四章

紫色的霧氣如同活物般在三人周圍流轉，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甜膩得令人頭暈的花香。蒂拉皺起眉頭，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腰間的短劍。這片被魅魔族稱為家園的土地，比她想象中更加詭異。

"這里就是魅魔族領地？"蒂拉壓低聲音，感覺自己的話語在濃稠的空氣中變得模糊不清，"感覺...有點不對勁。"

諾克特娜握緊法杖，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她淺粉色的眼眸警惕地掃視四周，捕捉著霧氣中每一個可疑的動靜。"魅魔擅長操控人心，"她輕聲提醒，"我們得保持頭腦清醒。"

埃斯梅點點頭，蒼白的面容在紫色霧氣映照下顯得更加沒有血色。她對魔法氣息最為敏感。"我們的目標是'貪婪與無欲'，"她說道，聲音比平時更加沙啞，"瘟神的神器之一。聽說魅魔族用它來創(chuàng)造新的族人，他們絕不會輕易交出。"

蒂拉嘆了口氣，手指輕輕敲擊劍柄："看來又是一場硬仗啊。"

三人謹慎地踏入魅魔族領地深處。隨著前進，周圍的景色逐漸變得迷幻起來。路邊盛開著從未見過的紫色花朵，花瓣上閃爍著珍珠般的光澤，散發(fā)出令人沉醉的甜香。樹木扭曲成奇特的形狀，枝干上纏繞著發(fā)光的藤蔓，投下斑駁的紫色光影。

埃斯梅突然停下腳步，豎起耳朵："有人來了。"

霧氣中浮現(xiàn)出幾個修長的身影。魅魔守衛(wèi)們皮膚呈現(xiàn)出淡淡的紫色，眼睛中有環(huán)形，他們手持造型奇特的長矛，矛尖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領頭的守衛(wèi)冷眼打量著三人，開口說出一串陌生的語言："Omuntu? Ogumiikiriza otya okulinnya mu kitundu ky'ekika kya succubus?" （人類？你們怎么敢踏入魅魔族的領地？）

諾克特娜上前一步，盡管她比守衛(wèi)矮了整整一頭，卻挺直腰背毫不退縮："我們是來見魅魔族長的，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守衛(wèi)嗤笑一聲，露出尖銳的犬齒："Omukulembeze w'ekika talina budde kulaba bitonde bya wansi nga ggwe. Muveeyo oba totunenya nti tuli ba mpisa."（族長可沒時間見你們這種低等生物。滾出去，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埃斯梅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能感覺到守衛(wèi)話語中的輕蔑。"我們是為了'貪婪與無欲'而來，"她提高聲音，"這是瘟神的神器，我們必須拿到它！"

守衛(wèi)們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長矛齊刷刷地對準三人。"Ogumiikiriza otya okwegomba ekintu kyaffe eky'edda? ! okufa kwa kkooti!"（你們竟敢覬覦我們的神器？！找死！）

氣氛劍拔弩張，蒂拉已經將短劍抽出半截。就在沖突一觸即發(fā)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霧氣深處傳來：

"Okulekera! be bayizi bange."（住手！她們是我的學生）

守衛(wèi)們聞聲立刻放下武器，恭敬地退到兩側。一個高挑的身影緩步走來——她有著人類的外表，但眼睛是魅魔特有的粉紫色環(huán)瞳，背后一對小巧的翅膀收攏在肩胛處。當看清來人面容時，三人同時驚呼：

"羅絲老師？"

西莉娜·羅絲——她們在魔法學院的導師，此刻穿著魅魔傳統(tǒng)的紫色長袍，胸前掛著象征高地位的寶石項鏈。她臉上帶著復雜的表情，既有關切又有責備。

守衛(wèi)低頭行禮："Omukyala Rose? Naye bo..."

（羅絲大人？可是她們…… ）

西莉娜揮手打斷守衛(wèi)："Nja kubatwala balabe omukulembeze w'ekika Nsaba adde emabega."

（我會帶她們去見族長，你們退下吧）

守衛(wèi)猶豫片刻，最終低頭退下："Yee, Mukama Rose."（是，羅絲大人）

當守衛(wèi)們消失在霧氣中后，西莉娜轉向三人，嘆了口氣："我是魅魔族的一員，這里是我的家。你們不該來的。"

蒂拉震驚地瞪大眼睛："可您在學院教了我們三年！從沒說過你地位這么高..."

"有些事情不需要公開，"西莉娜輕聲說，粉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哀傷，"跟我來吧，我?guī)銈內ヒ娮彘L。但記住，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沖動。"

跟隨西莉娜穿過蜿蜒的小徑，周圍的建筑逐漸變得宏偉起來。魅魔族的宮殿如同從夢境中直接搬出來的造物——尖頂高塔上纏繞著發(fā)光藤蔓，墻壁上鑲嵌著會變換顏色的寶石，空氣中飄蕩著若有若無的歌聲。

宮殿大廳內，魅魔族長端坐在水晶王座上。他比普通魅魔更加高大，紫色的皮膚上布滿銀色紋路，翅膀如同披風般垂在身后。當他冰冷的視線落在三人身上時，埃斯梅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沿著脊椎攀升。

"Silina, ogumiikiriza otya okuleeta abantu mu nsi yaffe entukuvu?"（西莉娜，你竟敢?guī)祟悂砦覀兊氖サ?？）族長的聲音如同冰刀刮過玻璃。

西莉娜低頭行禮："Patriarch, be bayizi bange, bali wano lwa 'mululu n'obutayagala'."（族長，她們是我的學生，她們是為了「貪婪與無欲」而來）

族長猛地拍擊王座扶手，整個大廳為之一震："Okwegulumiza! 'Omululu n'obutayagala' bye by'obugagga ebisinga okuba eby'omuwendo mu kika kyaffe ekya succubus, tuyinza tutya okubikwasa ab'ebweru?"（放肆！「貪婪與無欲」是我們魅魔族的至寶，豈能交給外人？）

蒂拉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族長大人，我們并非為了私欲。惡魔即將毀滅世界，我們需要神器來封印他！"

族長譏諷地揚起眉毛："Omusambwa asaanyaawo ensi? Ekyo kikwatagana ki naffe? Aba succubi tebafaayo ku nkaayana eziri mu nsi ey'ebweru."（惡魔毀滅世界？那與我們何干？魅魔族從不關心外界的紛爭）

諾克特娜急切地插話："可如果世界毀滅了，魅魔族也無法獨善其身！"

"Akawala akatono ak'olulimi olusongovu,"族長冷笑，"Olowooza oyinza okunmatiza okukwasa ekintu ekyo n'ebigambo bitonotono?"（伶牙俐齒的小丫頭。你們以為憑幾句話就能說服我交出神器？）

埃斯梅咬緊牙關，尖牙刺破下唇，一絲鮮血順著嘴角滑落："那您要怎樣才肯交出'貪婪與無欲'？"

族長瞇起眼睛，緩緩從王座上站起。他揮了揮手，大廳中央的地板突然裂開，一個巨大的漩渦狀鏡面從地下升起，表面如同水銀般流動。

"Okujjako nga... osobola okuyita mu musango gwa succubus,"（除非……你們能通過魅魔族的試煉）族長冷聲道，"Eno ye 'endabirwamu y'okwegomba' eraga obwagazi bwo obusinga obunene. Bw'oba osobola okuwangula obwagazi bwo, nja kulowooza ku ky'okukuwa ekintu ekyo eky'edda."（這是「欲望之鏡」，它能映照出你們內心最深處的欲望。如果你們能戰(zhàn)勝自己的欲望，我就考慮將神器交給你們）

西莉娜臉色驟變："Patriarch, omusango guno gwa bulabe nnyo gye bali..."（族長，這試煉對她們來說太危險了…… ）

族長打斷她："Guno gwe mukisa gwabwe gwokka. Oba kkiriza omusango oba genda mangu."（這是她們唯一的機會。要么接受試煉，要么立刻離開）

蒂拉望向那面被稱為"欲望之鏡"的詭異鏡面，喉嚨發(fā)緊。但當她轉頭看到同伴們堅定的眼神時，深吸一口氣："我們接受試煉。"

三人手拉著手，一同踏入鏡中。剎那間，天旋地轉，周圍的一切都扭曲變形。

當?shù)倮俅伪犻_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個宏偉的競技場中央?？磁_上坐滿了歡呼的人群，他們高喊著她的名字。她低頭看去，自己身披金色鎧甲，手持傳說中只有最強大戰(zhàn)士才能揮舞的圣劍。

"蒂拉·桑頓！"一個洪亮的聲音宣布，"史上最年輕的劍術大師，擊敗了北方巨龍的英雄！"

蒂拉感到一陣眩暈。這正是她夢寐以求的認可與榮耀。但當她看向歡呼的人群時，卻發(fā)現(xiàn)他們的面容模糊不清，如同水中倒影。她猛然意識到——這不是真的。

"真正的力量來自內心，"她輕聲對自己說，"而不是虛幻的榮耀。"

隨著她的覺悟，競技場如同沙堡般崩塌。

諾克特娜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間陽光明媚的小屋里。窗外是熟悉的家鄉(xiāng)景色，而更令她心跳停止的是——那個正在廚房忙碌的嬌小身影。

"姐姐，你回來啦？"女孩轉過身，臉上綻放出諾克特娜朝思暮想的笑容。

"諾拉..."諾克特娜的聲音哽咽了。她的妹妹，自殺離世的妹妹，此刻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諾拉跑過來抱住她："怎么哭了？不是說好今天要教我新的咒語嗎？"

諾克特娜緊緊抱住妹妹，淚水浸濕了女孩的肩膀。這個擁抱如此真實，她能聞到妹妹頭發(fā)上淡淡的草藥香，能感受到她溫暖的體溫。但她的理智知道，這不可能。

"妹妹..."她抽泣著，"我會帶著你的希望繼續(xù)前行。"

幻象開始溶解，諾拉的身影如同晨霧般消散，但她的微笑最后定格在諾克特娜的視線中。

埃斯梅站在人類城市的廣場上。陽光溫暖地照在皮膚上——這對吸血鬼來說本應是灼痛的，但她只感到舒適。她抬手摸向自己的尖牙，發(fā)現(xiàn)它們消失了。鏡子中映出的是一張普通人類女孩的臉。

"埃斯梅！"一群女孩向她跑來，"快點，要遲到了！"

她被拉著跑向學院，一路上朋友們有說有笑。沒有畏懼的目光，沒有避開的行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這是她內心深處最隱秘的渴望——擺脫吸血鬼的身份，過上平凡的生活。

但當她們經過一條陰暗的小巷時，埃斯梅聽到了微弱的呼救聲。一個孩子被怪物逼入角落，而她的朋友們卻毫無察覺地繼續(xù)前進。

埃斯梅停下腳步。即使在這個幻境中，她也無法對需要幫助的人視而不見。

"即使我是吸血鬼，"她苦笑著對自己說，"我也不會放棄自己的信念。"

她沖向小巷，在奔跑中，尖牙重新長出，幻象如同玻璃般碎裂。

三人幾乎同時從"欲望之鏡"中跌出，大汗淋漓卻眼神清明。魅魔族長從王座上微微前傾身體，臉上第一次露出驚訝的表情。

"Mu butuufu kyayitawo..."（竟然真的通過了…… ）他低聲喃喃。

西莉娜眼中閃爍著驕傲的光芒："Abakulembeze b'ebika, bakakasizza obumalirivu bwabwe."（族長，她們已經證明了她們的決心）

族長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點頭："Well, nja kukuleka 'Greed and Desire' gyoli. Naye ggwe. Silina alina okukkiriza akakwakkulizo kamu."（好吧，我會將「貪婪與無欲」交給你們。但你．西莉娜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

西莉娜的表情變得凝重："Bukwakkulizo ki?"

（什么條件？）

"Singa balemererwa, tojja kusobola kuddayo mu kibuga kyo."（如果她們失敗了，你將永世不得回到故鄉(xiāng)）

西莉娜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后堅定地點頭："Nkusuubiza, ssenkulu!"（我答應你族長?。?/p>

族長揮手間，一個雕刻著復雜符文的紫色寶盒出現(xiàn)在空中，緩緩落在埃斯梅手中。盒子雖小，卻重得驚人，仿佛裝著整個世界的重量。

"Kino 'mululu n'obutayagala'. Nsuubira nti tojja kuleka maanyi gaayo."（這就是「貪婪與無欲」。希望你們不要辜負它的力量）

三人鄭重地向族長行禮，然后跟隨西莉娜離開大殿。當他們終于走出宮殿，回到紫色霧氣籠罩的領地邊緣時，西莉娜停下腳步。

"接下來你們要去哪里？"她輕聲問道。

蒂拉展開地圖："下一個目標是...女巫的'維度符石'。"

西莉娜點點頭："女巫比魅魔族講理得多，你們可能會輕松些。"她試圖露出微笑，但眼中的憂慮無法掩飾。

諾克特娜突然上前緊緊抱住西莉娜："謝謝你，羅絲老師。如果沒有你..."

西莉娜輕撫她的后背："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她看向三人，表情嚴肅，"記住，無論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放棄。世界需要你們。"

埃斯梅握緊寶盒，感受其中傳來的微弱脈動："我們會的。"

當三人踏上前路時，西莉娜站在領地邊緣，目送她們的身影逐漸被霧氣吞沒。

"愿命運眷顧你們，我的學生們。"她的低語消散在風中，無人聽見。

紫色的花朵在路邊輕輕搖曳，仿佛也在為這三位肩負使命的少女送行。前方的道路依然漫長，但此刻，她們心中燃燒的決心比任何時候都要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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