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音進行到第三天，宋亞軒發(fā)現(xiàn)劉耀文的狀態(tài)越來越不對勁。他的黑眼圈明顯加重，吃飯時心不在焉，甚至在休息間隙對著墻壁發(fā)呆。最反常的是，晚飯后劉耀文直接回了房間，沒有像往常一樣去鋼琴前練習到深夜。

凌晨兩點十七分，宋亞軒被一陣細微的聲響驚醒。他揉了揉眼睛，看了眼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間，掀開被子輕手輕腳地下了床。推開房門的瞬間，他愣住了——客廳里閃爍著微弱的藍光，照亮了蜷縮在沙發(fā)上的那個身影。

劉耀文抱著筆記本電腦，整個人縮成一團。屏幕的光映在他蒼白的臉上，勾勒出一道濕潤的淚痕。宋亞軒屏住呼吸，悄悄往前走了兩步，終于看清了屏幕上的畫面。

一位穿著淡藍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正坐在鋼琴前，身邊是一個大約六七歲的小男孩。女人溫柔地握著男孩的小手，一個鍵一個鍵地教他彈奏《小星星》的簡單旋律。男孩彈錯時，她不僅沒有責備，反而笑著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嘴唇開合似乎在說著鼓勵的話。

宋亞軒的心臟猛地揪緊了。他看到劉耀文的肩膀在月光下微微顫抖，淚水無聲地滑過臉頰，在下巴處匯聚成晶瑩的水珠，最終滴落在睡衣領口。

他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想要退回房間，卻不小心踩到一塊松動的地板。吱呀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劉耀文像觸電般猛地合上電腦，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抬起頭，通紅的眼睛與宋亞軒四目相對。

"抱歉，我不是故意..."宋亞軒尷尬地站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揪著睡衣下擺。

劉耀文用手背粗暴地擦去眼淚，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睡不著。"

宋亞軒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坐下。兩人之間隔著一段微妙的距離，沉默在月光中蔓延。公寓樓下的街道偶爾傳來汽車駛過的聲音，遠處不知是誰家的空調(diào)外機嗡嗡作響。

過了很久，久到宋亞軒以為劉耀文不會再開口時，他聽到了那個低沉的聲音。

"她走的那天早上，還教我彈了這首曲子。"劉耀文盯著合上的電腦屏幕，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說晚上回來要檢查...但她再也沒回來。"

宋亞軒感到喉嚨一陣發(fā)緊。他想起自己每次回家，母親嘮叨著要他多穿衣服、按時吃飯的樣子，那些曾經(jīng)讓他不耐煩的關心突然變得無比珍貴。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他輕聲說，手指在膝蓋上不安地摩挲，"但謝謝你愿意分享這個。"

劉耀文深吸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這首歌是她寫的。那年夏天，我們經(jīng)常在老家院子里看星星。"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幾乎變成耳語，"她走后，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敢完成它。"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銀色的光帶。宋亞軒借著這微弱的光線，看到這個平時冷峻得近乎冷漠的男孩，此刻脆弱得像一片隨時會碎裂的玻璃。他鼓起勇氣，慢慢伸出手，輕輕覆在劉耀文緊握的拳頭上。

令他驚訝的是，對方?jīng)]有抽開。

"她會為你驕傲的。"宋亞軒真誠地說，感受到掌心里那只手的冰涼，"《星夜》真的很美。"

劉耀文轉(zhuǎn)過頭看他，眼睛還泛著紅，卻露出一絲極淡的微笑："...謝謝。"

那一刻，宋亞軒感覺有什么東西在他們之間悄然改變。不再是隊友，不只是朋友，而是某種更深刻的理解與連結(jié)，如同夜空中相互依偎的兩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