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補完屋頂,李蓮花從灶房端出幾碗涼茶,裊裊熱氣在燭火下暈開。藍景儀捧著粗陶碗,盯著碗里浮沉著的幾片薄荷葉,撇了撇嘴:“這喝的什么?一股子藥味?!苯鹆瑁骸耙晃葑拥乃幬叮钌徎悴粫遣⊙碜影???!崩钌徎ū淮链┮膊恍奶摚骸敖鹦」诱f笑了?!?/p>
方多病“咕咚”灌下一大口,故意砸吧著嘴:“說什么呢你?你才病秧子!懂不懂享受?這可是李蓮花特制的清心茶,就你們事兒多,愛喝不喝!”
金凌好奇地抿了一口,突然皺起眉:“又苦又澀,還不如我蘭陵金氏的碧螺春!”話音未落,笛飛聲抬手將茶碗重重擱在桌上,震得茶水濺出,冷聲道:“聒噪的人,連喝茶都這么吵?!?/p>
藍景儀“嚯”地站起身,茶碗“啪”地拍在桌上:“笛飛聲!你別以為會點劍術(shù)就了不起,有本事……”話沒說完,屋頂突然“撲棱棱”一陣響動,幾片碎瓦簌簌掉落,正砸在藍景儀腳邊。
眾人抬頭,只見一只毛色灰敗的老母雞正歪著腦袋,神氣活現(xiàn)地站在剛修補好的橫梁上。方多病指著老母雞哈哈大笑:“藍景儀,連雞都看不慣你了!”
藍景儀抄起竹掃帚就要趕雞,卻見老母雞“咯咯”一叫,撲棱著翅膀飛下來,不偏不倚落在笛飛聲肩頭。笛飛聲僵著身子,眼神里滿是嫌棄,抬手要趕,老母雞卻“咕咕”叫著啄他的手指。
金凌笑得直不起腰:“哈哈!連雞都欺負你!”話音未落,老母雞突然轉(zhuǎn)頭,對著金凌的發(fā)冠就是一嘴,金凌頭頂?shù)挠耧棥爱斷ァ钡粼诘厣稀?/p>
李蓮花急忙伸手去攔:“這雞是樓里的……”話沒說完,老母雞已經(jīng)撲向方多病,爪子勾住他腰間的玉佩。方多病左躲右閃,慌亂中撞倒了藍思追剛整理好的藥箱,藥材撒了一地。
藍景儀趁機抓起掃帚,追著老母雞滿屋子跑:“看我不抓住你這畜生!”老母雞“咯咯”叫著飛到灶臺,打翻了李蓮花熬著的藥鍋,褐色藥汁潑在藍景儀的白衣上,瞬間暈開大片污漬。
“啊!我的衣服!”藍景儀跳腳,“方多病!都怪你養(yǎng)的什么破雞!”
方多病委屈地喊冤:“這雞又不是我的!是李蓮花……”
李蓮花無奈地蹲下身收拾藥材,嘴里念叨:“這雞叫阿福,平時可乖了……”話沒說完,阿福突然飛到李蓮花頭頂,用爪子扒拉他的發(fā)髻,李蓮花的發(fā)帶散開,長發(fā)披落,模樣狼狽又滑稽。
笛飛聲看著滿地狼藉,突然冷笑一聲:“比角麗譙他們還聒噪,比金…”話未說完就被李蓮花打斷了,“這雞可是我們的食物,你們小心點,別打死了,我好不容易弄了兩只雞養(yǎng)?!?/p>
笛飛聲彎腰撿起一片瓦片,指尖運力,瓦片瞬間化為齏粉:“再鬧下去,我就你們?nèi)映鋈??!?/p>
藍景儀剛要頂嘴,瞥見笛飛聲周身翻涌的殺氣,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金凌悄悄往藍思追身后躲了躲,嘟囔道:“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啊……”
月光透過新補好的屋頂縫隙灑進來,照在眾人沾滿藥汁、灰塵的臉上。方多病看著藍景儀被染花的白衣,藍景儀盯著金凌歪斜的發(fā)冠,突然都忍不住笑出聲。連一向嚴肅的笛飛聲,唇角也微微勾起。
李蓮花看著這群吵吵鬧鬧的“冤家”,無奈搖著頭輕笑:“看來,這蓮花樓以后啊,得準備更多修補的木料了?!?/p>
窗外夜風輕拂,帶著幾分江湖的喧囂與人間煙火,蓮花樓里的吵嚷聲,也漸漸融入了這無邊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