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雕花窗欞斜斜灑入，將漱芳齋內(nèi)浮動的塵埃照得纖毫畢現(xiàn)。紫薇將四套疊得整整齊齊的侍衛(wèi)服放在案幾上，紫紅色的布料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明天就是出宮的時刻，你們會不會緊張？”爾康的聲音打破沉寂。

含香絞著衣角的指尖微微發(fā)抖：“我又緊張，又興奮，又害怕?！?/p>

晴兒悄悄握住她冰涼的手：“我也是，我也是?！彼騺沓练€(wěn)的嗓音罕見地帶著顫音。

含香上前一步握住紫薇的手道：“你們幫我們想得那么周到，安排得那么好，我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p>

“我們這樣一走，你們能不能安全過關(guān)呢？皇上和老佛爺?shù)谝粋€懷疑的，應(yīng)該就是你們吧?！鼻鐑簱鷳n不已。

紫薇突然用力抱住她們，力道大得驚人。

她感受到含香單薄的肩膀和晴兒急促的心跳，想起初見時那個滿身異香的少女，和總是替他們溫柔解圍的姑娘。

此刻她們在她懷中，真實得讓人心碎。

“最后關(guān)頭不要再猶豫了，只是好舍不得你們。你們這一路一定要小心，要珍重。也許這一別就是最后一面了……”

含香哽咽的回答：“我會天天想你們，時時刻刻想你們?！?/p>

晴兒的淚砸在三人交疊的手背上，濺起微小的水花：“紫薇，偌大的漱芳齋突然就只剩你們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p>

“你就別擔心我了，倒是你。我聽爾康說，蕭劍昨晚連夜趕回來了，你們這一走，肯定要和小燕子他們一樣來個驚險刺激的大逃亡。不過好在蕭劍武功高強，是個很可靠的人，我也就放心了?！?/p>

晴兒眼中閃過堅毅的光，這一刻她不再是那個循規(guī)蹈矩的格格：“我知道他一定會回來的。”

爾康和班杰明對視一眼，默契地退到外間。有些告別，終究只屬于姑娘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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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為慈寧宮鍍上一層暗金色的邊，晴兒握著犀角梳的手指在琉璃燈下微微發(fā)顫。

她正要將老佛爺最后一支金鳳步搖取下，欣榮卻突然上前。

“晴格格歇著吧。”欣榮接過梳子，指尖有意無意擦過晴兒的手腕，“聽說您這幾日身體不適，讓我來伺候老佛爺?！?/p>

銅鏡里映出老佛爺驟然轉(zhuǎn)頭的動作，珠翠碰撞出清脆的聲響：“晴兒病了？”蒼老的手已經(jīng)抓住晴兒的手腕，……怎么不傳太醫(yī)？”

晴兒借著燈光打量鏡中的自己——確實面色蒼白。

這幾日總是擔心出宮是否會再有變數(shù)，眼下已浮現(xiàn)出淡淡的青影。她勉強勾起嘴角：“老佛爺不用擔心，晴兒只是有些乏，睡一覺就好?！?/p>

“胡鬧！”

老佛爺?shù)淖o甲輕叩妝臺，“欣榮，去傳——”

“老佛爺，真的不用！”晴兒急聲打斷，又在老佛爺詫異的目光中軟下語調(diào)，“您知道的…晴兒最怕吃苦藥了?！?/p>

老佛爺抬手撫上晴兒的臉頰，護甲冰涼的觸感讓晴兒想起很多年前初入宮時，這只手也是這樣拭去她的眼淚。

“那明日八旗家宴別去了，有欣榮陪著我就行?！崩戏馉?shù)恼Z調(diào)罕見地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