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風月錄》第九章 太醫(yī)院里的朱砂秘藥

冬至后的初陽剛爬上琉璃瓦，我便踩著謝硯秋新送的嵌玉絲履踏入太醫(yī)院。沈硯冰跪在青石板上，腕間九鸞刺青褪成淺灰，面前擺著的十二口銅缸里，浮著用三人精血養(yǎng)了三月的“護心蓮”——每朵蓮花的花蕊，都刻著我昨夜在祭天壇上描的同心咒。

“陛下可曾想過，”他忽然抬頭，眼中倒映著銅缸里的光影，“三象歸心后，您體內(nèi)的護命人精血會相互排斥？臣在《長生集注》殘頁里找到解法……”指尖劃過缸中最艷的那朵紅蓮，“需得每日用不同的藥引調(diào)和，比如謝將軍的雪松露、周侍講的墨香露、蕭暗衛(wèi)的沉水露?！?/p>

殿外突然傳來甲胄聲，謝硯秋的飛虎衛(wèi)抬著西域使團的十二具傀儡闖入，傀儡心口嵌著的月光石，正與我掌心的九鸞環(huán)產(chǎn)生共鳴。他鎧甲未卸，袖中卻藏著個錦盒，打開來是浸著雪松露的帕子：“臣方才在校場演武，發(fā)現(xiàn)傀儡關(guān)節(jié)處刻著北疆狼族的詛咒?！?/p>

周懷瑾搖著玉骨折扇跟進來，扇面畫著新得的《調(diào)羹圖》，勺柄上刻著“阿鸞用膳”四字：“懷瑾查了太醫(yī)院典籍，沈太醫(yī)說的精血排斥之癥，實則是前朝巫祝怕護命人太強，故意留下的……”扇尖輕點沈硯冰顫抖的手腕，“牽制術(shù)?！?/p>

蕭無妄的青影從梁上落下，指尖捏著片染血的密信：“暗衛(wèi)在西域商隊里，發(fā)現(xiàn)了刻著‘硯秋’二字的玉牌——與將軍祖父當年留給廢后的信物相同?！彼f話時，目光掃過謝硯秋突然繃緊的肩，“商隊首領(lǐng)的耳后，有與臣相同的青鸞刺青?！?/p>

我撫過銅缸里的護心蓮，蓮花突然綻放，露出蕊中刻著的“硯”“瑾”“妄”三字。沈硯冰的藥箱里，不知何時多了瓶新制的“三象膏”，膏體泛著七彩流光，正是用祭天壇的圣火余燼調(diào)制而成：“沈太醫(yī)，把這十二缸護心蓮搬到朕的寢殿，每日辰時、午時、酉時，親自來替朕……”目光掠過三人驟然發(fā)燙的耳尖，“調(diào)和精血。”

謝硯秋忽然單膝跪地，將浸著雪松露的帕子放在我掌心：“臣的雪松露，可解北疆詛咒，昨夜已讓飛虎衛(wèi)在您的熏爐里添了三斤?！敝軕谚o跟著跪下，手中捧著的，是用自己的墨香熏了整夜的玉枕：“懷瑾的墨香露，能安神定魂，陛下昨夜枕著它，可是夢見了臣？”

蕭無妄的青影閃到我身后，指尖替我揉按太陽穴：“暗衛(wèi)的沉水露，可破萬幻，臣今早便在您的胭脂里摻了三滴?！彼曇魳O低，卻讓謝硯秋握刀的手驟然收緊——因為只有他知道，我昨夜在寢殿，偷偷用驚鴻劍刻了十二道符在三人的貼身之物上。

太醫(yī)院的銅爐突然爆出火星，沈硯冰呈上的“三象膏”在火光中映出幻象：北疆草原上，左賢王之子正對著十二具刻著我面容的木偶施咒，木偶心口嵌著的，正是從祭天壇搶回去的月光石碎塊。我忽然輕笑，指尖劃過九鸞環(huán)上的飛虎紋：“謝將軍，替朕備馬，明日去北疆?！?/p>

“陛下不可涉險！”謝硯秋的手掌按在我后腰，那里的朱砂印此刻正與銅缸里的護心蓮共鳴，“臣的飛虎衛(wèi)可在三日內(nèi)踏平左賢王的營帳，何須您親征？”周懷瑾的扇尖敲著他鎧甲：“將軍忘了？陛下的驚鴻劍，還等著在北疆草原上刻新的情詩呢?！?/p>

蕭無妄忽然遞來個漆盒，里面是十二支刻著三人面容的銀針：“暗衛(wèi)營在傀儡體內(nèi)，發(fā)現(xiàn)了與臣等生魂相連的絲線，若陛下親征，臣可借絲線……”目光掠過我眉間花鈿，“借絲線將臣等的生魂，系在您的劍穗上?！?/p>

沈硯冰的藥箱突然“當啷”落地，露出底層藏著的婚書殘頁——正是謝硯秋與廢后的婚約，卻在新娘欄蓋著我的九鸞印。他忽然慘笑：“原來廢后當年的換命，不是讓您替她擋劫，而是讓您集三象之力，成為能讓護命人甘心奉上一切的……”

“女帝?！蔽医財嗨脑挘@鴻劍抵住他喉間的朱砂點，“廢后留給朕的，從來不是棋子，而是能與朕共舞風月的人。就像你——”指尖劃過他顫抖的手腕，“就像你藏在藥箱里的‘護命人精血調(diào)和方’，其實是想讓朕，把你們四人的氣息，永遠留在骨血里?！?/p>

更鼓敲過巳時，我坐在太醫(yī)院的沉香榻上，看謝硯秋替我調(diào)配雪松露，周懷瑾在案頭抄寫《北疆策》，蕭無妄則隱在梁上，替我盯著沈硯冰每一個舉動。銅缸里的護心蓮突然全部綻放，映得殿中七彩流轉(zhuǎn)，恍若祭天壇上的三象歸心之景。

“陛下，”周懷瑾忽然擱筆，指尖沾著的朱砂在宣紙上畫了個小像，“懷瑾算過，若用臣的墨香、將軍的血、暗衛(wèi)的影，可在您的驚鴻劍上刻下‘三象紋’，從此劍指之處，護命人隨傳隨到。”謝硯秋的手掌突然覆在他筆尖，墨汁染臟了小像的眼尾，卻讓那抹朱砂更艷。

蕭無妄的青影忽然落在我膝頭，遞來片浸著沉水香的錦帕：“臣在傀儡絲線里，發(fā)現(xiàn)了沈太醫(yī)的一縷發(fā)絲——他竟用自己的精血，替陛下?lián)趿巳卧{咒?！彼曇魳O輕，卻讓沈硯冰正在搗藥的動作驟然頓住。

我望著跪在地上的沈硯冰，想起祭天壇上他眼底的瘋狂與不甘，忽然明白，廢后當年的局里，從來不止三象護命人，還有這株在太醫(yī)院深巷里，默默熬著苦藥的，帶刺的杏林。指尖劃過他褪色的九鸞刺青，忽然輕笑：“沈太醫(yī)，從今日起，你的藥箱里，該多一味‘女帝風月’了。”

太醫(yī)院的風卷起滿地藥香，謝硯秋的雪松露、周懷瑾的墨香露、蕭無妄的沉水露，此刻在銅缸里交融成霧，漫過我掌心的九鸞環(huán)。環(huán)上的三人印記突然發(fā)亮，恍若他們的心跳，正透過精血，與我同頻共振。

這一日的太醫(yī)院，藏著太多秘藥：治心的，治身的，治情的，治劫的。而我知道，最烈的那味藥，從來不是沈硯冰的巫毒，而是這三個男子眼底的縱容，是他們掌心的溫度，是他們心甘情愿，讓我刻在骨血里的，十二道風月。

畢竟，朕的風月錄里，從來不該只有權(quán)謀與刀光，更該有這太醫(yī)院里的藥香纏繞，有校場的劍鳴相和，有軍機處的銅爐暖身，有暗衛(wèi)營的沉水安心。而這第九章的朱砂秘藥，不過是讓這盤風月大棋，從此多了味能讓護命人，永遠甘之如飴的，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