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節(jié)的喧囂透過手機屏幕傳來。
賀峻霖靠在床頭,左手舉著平板電腦。畫面里,嚴浩翔正站在舞臺中央,聚光燈將他籠罩在一片銀白色的光暈中。他穿著賀峻霖設計的火焰紋西裝——那套內襯繡著"X&L"的舊衣服,袖口已經(jīng)有些磨損。
"這首歌,《星軌》,"嚴浩翔的聲音有些喘,"送給一位特別的朋友。"
前奏響起時,賀峻霖的右手無意識地抽動了一下。這是他們一起修改過無數(shù)次的旋律,每一個音符都像刻在骨子里一樣熟悉。
彈幕瘋狂滾動:
【嚴王今天狀態(tài)絕了!】
【這套西裝是不是穿過好幾次了?】
【袖口都起球了還穿,翔哥這么節(jié)儉嗎】
賀峻霖的指尖輕輕劃過屏幕,仿佛能透過冰冷的玻璃觸摸到那些熟悉的紋路。舞臺燈光變換,嚴浩翔轉身時,內襯的繡字一閃而過——那是賀峻霖右手還能握針時,熬了三個晚上完成的。
音樂突然安靜下來,嚴浩翔走到鋼琴前:"接下來這段,是最近新學的。"
他的手指落在黑白鍵上,彈的竟是《月光》——那首賀峻霖在康復室練習了無數(shù)次的曲子。鏡頭給到特寫,嚴浩翔的左手小指上戴著一枚銀色的頂針戒指,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賀峻霖的呼吸一滯。那是他留在公寓的頂針,內側還刻著名字。
彈幕又炸了:
【這戒指好特別!】
【好像是頂針?裁縫用的那種】
【嚴浩翔什么時候走復古工匠風了】
一曲終了,嚴浩翔對著鏡頭笑了笑:"希望那位朋友喜歡這個改編。"
他的目光直直望向鏡頭,仿佛穿透屏幕與千里之外的賀峻霖對視。賀峻霖慌亂地按下暫停鍵,畫面定格在嚴浩翔微紅的眼眶上。
夜半的疼痛比往常更劇烈。
賀峻霖蜷縮在床上,右手痙攣得幾乎變形。止痛藥在抽屜里,但他不想起來拿——嚴浩翔不在,沒人會在他夠不到時及時遞來溫水。
手機突然震動。是嚴浩翔發(fā)來的消息:
【表演結束了】
【張導說效果很好】
【你看了嗎?】
賀峻霖盯著屏幕,疼痛讓視線有些模糊。他緩慢地用左手打字:【看了】
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閃了很久,最終只發(fā)來一張照片——舞臺后的休息室里,那套火焰紋西裝被小心地掛在衣架上,旁邊擺著一盞微型的燈塔模型。
【明天就回去】嚴浩翔又發(fā)來一條,【燈塔我?guī)е恕?
賀峻霖的右手突然不再痙攣。他望著窗外真實的燈塔光束,慢慢打字:【好好工作】
【想你了】
這三個字跳出來的瞬間,賀峻霖的左手懸在屏幕上空,遲遲沒有落下。止痛藥的副作用讓他的思緒有些遲緩,但心跳卻異常清晰,一下下撞擊著胸腔。
最終,他回了一個句號。
這是他們之間的另一個暗號——"知道了"
清晨的復健室比往常安靜。
賀峻霖用左手練習握力器,護士在一旁記錄數(shù)據(jù):"比上周進步了!"
"嗯。"賀峻霖看向窗外,"今天天氣很好。"
"是啊,適合散步。"護士笑著說,"對了,音樂節(jié)直播我看了,嚴先生表演得很棒。"
賀峻霖的動作頓了一下:"......嗯。"
"他戴的那個頂針戒指,"護士突然壓低聲音,"是你送的嗎?"
陽光透過窗簾,在地板上投下細碎的光斑。賀峻霖沒有回答,只是輕輕合上握力器,又慢慢張開。
一下,兩下,像無聲的心跳。
午后的海邊空無一人。
賀峻霖的輪椅停在沙灘上,面前是嚴浩翔搭建的那座微型燈塔。陽光將木質表面曬得發(fā)燙,他伸手觸碰,熱度一直傳到心底。
遠處,潮水漸漸上漲。賀峻霖從口袋里掏出一樣東西——那枚嚴浩翔留給他的鑰匙,頂針掛墜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他看了很久,最終將它掛在了燈塔的橫欄上。
海風拂過,頂針輕輕碰撞木質結構,發(fā)出細微的聲響,像是某種遙遠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