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在青銅柱間流淌,十二根星象柱表面的裂紋像被注入了水銀,隨著裴硯寧的腳步聲漸次亮起。她每走一步,鎖骨下的金屬骨就灼燒得更烈,燙得絲綢中衣冒出細煙。蕭景珩的殘肢突然橫在她身前,金屬細絲在空氣中繃成警戒線——第三根青銅柱的裂紋正詭異地改變走向,組成新的星軌圖案。
"杓柄東指..."裴硯寧的指尖懸在離柱面三寸處,柱內(nèi)突然傳出齒輪咬合的悶響。她耳后的朱砂印記開始滲血,血珠墜地時,整座觀星臺的地面浮現(xiàn)出巨大的雙魚銜尾圖騰。
蕭景珩的機械心臟爆出電光。他單膝砸向地面,左手死死按住心口,從牙縫里擠出警告:"別碰..."金屬絲卻不受控地刺向裴硯寧后心,在即將貫穿的剎那急轉(zhuǎn)直下,釘入她腳邊的石縫。
青銅柱的裂紋此刻完全了過來。裴硯寧看著自己衣袖上蔓延的星紋,突然扯開衣領(lǐng)——鎖骨下的金屬骨正在融化,露出深處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玉珠。五歲記憶里的書房場景在腦中閃回:父親用朱砂筆在玉珠內(nèi)側(cè)寫字時,窗外正傳來海棠枝折斷的脆響。
"寧毀契..."她摳出滾燙的玉珠,裂紋已經(jīng)爬滿表面,"勿忘心..."
蕭景珩的瞳孔驟然收縮。他心口裂縫突然擴大,機械外殼剝落的瞬間,露出下方跳動的人類心臟——表面刻著與裴硯寧鎖骨玉珠完全一致的星紋。失控的金屬絲突然軟化,像被馴服的蛇群般垂落。
祭壇中央的北海珠虛影突然實體化。兩顆珠子相撞的剎那,裴硯寧看見五歲的自己踮腳將海棠花塞進鐵柵欄,而柵欄后滿臉血污的男孩,正用唯一完好的右手接住花枝——他腕骨內(nèi)側(cè)嵌著半枚玉珠。
"星核相噬假..."蕭景珩的聲音混著機械雜音。他殘肢的金屬絲突然刺入自己人類心臟,挑出一縷金線拋向祭壇,"互補...才是..."
金線沒入北海珠的瞬間,整座觀星臺開始傾斜。裴硯寧撲過去抓住蕭景珩的殘肢,他皮膚下的星紋正通過相觸的掌心流向她體內(nèi)。劇痛中她看清了祭壇底部隱藏的星圖——北斗七星的杓柄位置,赫然是兩人初次相遇的浣衣局后院。
十二根青銅柱接連倒塌。蕭景珩用金屬絲織成保護網(wǎng)時,裴硯寧突然將玉按進他心口裂縫。珠內(nèi)浮現(xiàn)的裴相虛影抬手結(jié)印,坍塌的穹頂突然懸停,無數(shù)星軌在碎石間交織成逃生通道。
"走!"蕭景珩的殘肢纏住她腰際。裴硯寧卻在躍入通道前猛地折返,染血的手指劃過他心口人類心臟——那里新生的星紋正與她鎖骨的傷痕完美呼應(yīng)。
追兵的玄鐵鏈擊碎最后一道結(jié)界時,裴硯寧咬破指尖在蕭景珩機械心臟刻下血。齒輪卡死的刺響中,她聽見五歲那年的花落在鐵欄上的輕響,而此刻穿過硝煙握緊她手的溫度,與記憶里接過花枝的染血指尖重疊。
通道盡頭透出微光,映亮裴硯寧掌心的半枚玉珠。珠內(nèi)父親最后的唇語終于清晰可:"雙生劫..."蕭景珩的金屬絲突然在她腕間收緊,帶著她撞向光外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