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十二年冬,凜冽寒風裹挾著硝煙,將皇城浸染得一片肅殺。沈明棠死死攥著懷中的青銅香囊,滾燙的觸感幾乎灼傷掌心,香囊表面的二十八星宿紋路滲出暗紅血珠,與七年前她穿越時空時的異象如出一轍。十歲的小皇子蕭景珩蜷縮在她身后,繡著金線的團龍錦袍沾滿塵土,稚嫩的手指緊緊揪著她的裙擺,聲音里帶著哭腔:"母后,父皇怎么還不回來?"
宮門外傳來震耳欲聾的喊殺聲,沈明棠抬眼望去,正見蕭臨淵身披玄甲,手持長劍,在箭雨紛飛中奮力拼殺。平日里溫潤如玉的帝王,此刻眼神堅毅如鐵,每一次揮劍都帶著破釜沉舟的氣勢。她還記得昨夜,蕭臨淵將兵符塞進她手中,眼神溫柔而決絕:"明棠,若我回不來,一定要護好珩兒。"他的指尖撫過她鬢邊,那是他們初見時,他為她簪花的位置。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五年前的上元節(jié),蕭臨淵帶著她登上城樓,滿城燈火映著他的笑顏:"待天下太平,我便帶你去江南,看遍十里桃花。"他握著她的手,教她放孔明燈,燭火搖曳間,她悄悄許下與他白首偕老的心愿。而此刻,他的玄甲漸漸被鮮血浸透,揮劍的動作也愈發(fā)遲緩。
當叛軍的長槍刺穿蕭臨淵胸膛的那一刻,沈明棠感覺自己的心臟也被狠狠撕裂。帝王染血的手向她伸出,最終無力垂落,他腰間的玉佩墜落在地,摔成兩半。那是他們成親時,他用她穿越帶來的玉鐲精心雕琢而成,內(nèi)側(cè)還刻著"棠淵"二字。
"母后!"蕭景珩的哭喊將沈明棠拉回現(xiàn)實。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擦掉兒子臉上的淚痕,將青銅香囊小心收好。從這日起,她不再是那個溫婉的皇后,而是手握權(quán)柄的鐵血太后。
三個月間,沈明棠雷厲風行。她在朝堂上不動聲色地瓦解丞相一黨,借天象之說,以"蠱惑君心,意圖謀逆"之罪,將老賊及其黨羽一網(wǎng)打盡。在軍營中,她恩威并施,重用忠良之士,親自審問叛將,查明他們勾結(jié)外敵的證據(jù)。每處置一個敵人,她都會將對方的罪狀寫在紙上,投入火盆,看著紙張在火焰中化為灰燼,就如同她心中的仇恨漸漸消散。
蕭景珩登基那日,年僅十歲的小皇帝頭戴十二旒冕冠,端坐在龍椅上,努力學著父親的威嚴模樣。沈明棠站在珠簾后,看著兒子稚嫩卻堅定的背影,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完成了蕭臨淵的囑托。
當夜,沈明棠獨自坐在空蕩蕩的椒房殿,望著窗外的明月,緩緩取出袖中的鴆酒。"臨淵,我來找你了。"她輕聲呢喃,將毒酒一飲而盡。恍惚間,她仿佛又聽見蕭臨淵在耳邊說:"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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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沈明棠猛地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病床上。"媽媽!"一個小男孩抱著玩具熊沖進病房,眉眼與蕭景珩如出一轍。"醒了?"丈夫蕭硯放下手中的書,快步走到床邊,將她輕輕摟入懷中。沈明棠抬頭,望見丈夫后頸的淡疤,那與蕭臨淵為救她而留下的傷痕位置分毫不差。
窗外陽光明媚,小男孩舉著一幅畫跑過來:"媽媽看,我畫了我們一家三口!"畫上,兩個大人牽著小孩,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沈明棠緊緊抱著丈夫和兒子,淚水奪眶而出。原來,所有跨越時空的思念與遺憾,最終都會在現(xiàn)世化作最溫暖的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