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柯克蘭站在甲板上,海風(fēng)把他的金色眉毛吹得亂七八糟。他瞇著眼,盯著遠處那片逐漸清晰的輪廓——法蘭西的海岸線。
“嘖,又是這股味道……”他皺起鼻子,空氣里飄來葡萄酒、奶酪和某種令人火大的香水味混合的氣息,不用想也知道是誰的地盤。
“閣下,我們即將靠岸。”身后的士兵恭敬地報告。
“嗯,知道了。”亞瑟漫不經(jīng)心地應(yīng)了一聲,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佩劍。這次談判他一點都不想來,但該死的國王非要他親自跑一趟,說什么“彰顯英格蘭的威嚴(yán)”。
呵,威嚴(yán)?面對那個輕浮的混蛋,他能忍住不把劍捅進對方喉嚨就不錯了。
港口熙熙攘攘,弗朗西斯·波諾弗瓦早就等在那兒了。他靠在碼頭邊的木箱上,手里晃著一杯紅酒,陽光在他金色的發(fā)絲上跳躍,襯得他整個人閃閃發(fā)光——至少在旁人眼里是這樣。
亞瑟一踏上岸,就看見那張笑得讓人火大的臉。
“喲,小少爺,終于舍得從你那陰雨綿綿的小島出來了?”弗朗西斯懶洋洋地舉起酒杯,朝他示意。
“閉嘴,青蛙。”亞瑟冷冷地瞪過去,“要不是國王的命令,你以為我會踏進你這滿是蒜味的鬼地方?”
“啊啦,真?zhèn)?。”弗朗西斯故作傷心地捂住胸口,“我可是特意?zhǔn)備了最好的紅酒迎接你呢?!?
“免了,誰知道你有沒有下毒。”
“哦?原來你這么怕我啊?”弗朗西斯湊近一步,嘴角帶著挑釁的笑。
亞瑟的指節(jié)捏得咔咔響。
談判桌前的氛圍比想象中還要糟糕。
“——所以,你們的條件就是這些?”亞瑟盯著對面的弗朗西斯,語氣里滿是嘲諷。
“嗯哼,很合理,不是嗎?”弗朗西斯單手托腮,另一只手轉(zhuǎn)著羽毛筆,“還是說……你們英格蘭連這點誠意都拿不出來?”
“誠意?”亞瑟冷笑,“你管這叫誠意?你們的要求簡直是在搶劫!”
“哎呀,別這么激動嘛?!备ダ饰魉拐A苏Q郏罢勁胁痪褪沁@樣?討價還價,嗯?”
亞瑟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想掀桌的沖動。
“呃……兩位,”旁邊的侍從小聲插話,“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不需要!”兩人異口同聲地吼道。
侍從縮了縮脖子,決定閉嘴。
傍晚,亞瑟站在城堡的露臺上,盯著遠處的海平面發(fā)呆。
“怎么,在思考人生?”弗朗西斯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伴隨著紅酒的醇香。
“滾?!眮喩^也不回。
“哎呀,別這么冷淡嘛?!备ダ饰魉棺叩剿赃叄f過一杯酒,“嘗嘗?我珍藏的?!?
亞瑟瞥了一眼,沒接。
“怕我下毒?”弗朗西斯笑了,“啊,真讓人傷心?!?
“少來這套。”亞瑟哼了一聲,但還是接過酒杯,抿了一口。
“……還不錯?!彼銖姵姓J(rèn)。
“哦?居然能從你嘴里聽到夸獎,真是難得?!备ダ饰魉构首黧@訝。
亞瑟翻了個白眼。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只有海風(fēng)在耳邊輕拂。
“喂,亞瑟?!备ダ饰魉雇蝗婚_口。
“干嘛?”
“這次談判……其實沒必要這么針鋒相對吧?”
“哈?”亞瑟側(cè)過頭,皺眉看他,“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沒有花招?!备ダ饰魉孤柭柤?,“只是覺得……我們吵了幾百年,不累嗎?”
亞瑟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一聲:“怎么,你終于老年癡呆了?”
“嘖,你這張嘴真是……”弗朗西斯無奈地?fù)u頭,“算了,當(dāng)我沒說?!?
亞瑟盯著他的側(cè)臉,忽然覺得今天的弗朗西斯有點奇怪。
……算了,關(guān)他什么事。
他仰頭喝光剩下的酒,把杯子塞回弗朗西斯手里。
“走了,明天繼續(xù)。”
弗朗西斯看著他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笨蛋……”
海風(fēng)把他的低語吹散在暮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