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xùn)練基地附近新開了一家網(wǎng)紅火鍋店，隊里幾個年輕隊員按捺不住，攛掇著要出去打打牙祭，解解饞。王楚欽被他們鬧得煩了，大手一揮：“行，我請。”

向暖暖本來想回宿舍啃面包，卻被助理小劉硬拉上了：“暖暖一起去唄！人多熱鬧！你可是咱們隊唯一的‘文化人’，幫我們看看菜單上的俄文備注是啥意思！” 盛情難卻，向暖暖只好跟著去了。

火鍋店人聲鼎沸，紅油翻滾，香氣四溢。隊員們圍坐一桌，氣氛熱烈。王楚欽坐在主位，被隊員們起哄灌了幾杯啤酒，冷峻的眉眼在氤氳的熱氣中也柔和了幾分，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偶爾和旁邊的隊友碰杯。

向暖暖坐在離他稍遠的位置，埋頭對付著碗里小劉給她夾的蝦滑，盡量降低存在感。她不太習(xí)慣這種過于熱鬧的場合。

“來來來，大頭哥，跟兄弟們走一個！”一個隊員舉著酒杯，大著舌頭喊王楚欽的外號。

王楚欽笑著舉杯回應(yīng)。就在這時，鄰桌一個舉著手機正在自拍直播的女孩，似乎認出了他，驚喜地低呼一聲，手機鏡頭下意識地就轉(zhuǎn)了過來，正好捕捉到了王楚欽舉杯含笑、目光似乎正投向……他側(cè)前方位置的瞬間。

那個位置，坐著低頭乖乖吃蝦滑的向暖暖。暖黃的燈光打在她毛茸茸的頭頂和一小半側(cè)臉上，看起來安靜又乖巧，與周圍喧鬧的環(huán)境格格不入。

直播女孩興奮的聲音透過手機隱約傳來：“家人們快看！偶遇王楚欽了！他好像……在跟女朋友吃飯？哇塞，那女孩好乖好可愛啊！”

這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被鄰桌的隊員們捕捉到。瞬間，幾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王楚欽和向暖暖，帶著驚訝和濃濃的八卦意味?？諝夥路鹉塘艘幻搿?/p>

向暖暖后知后覺地抬起頭，嘴里還叼著半顆蝦滑，茫然地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眾人和那些投向自己的、含義不明的目光。發(fā)生……什么事了？她下意識地看向王楚欽。

王楚欽臉上的笑意淡了下去，眉頭微不可察地蹙起。他放下酒杯，目光銳利地掃向那個舉著手機的女孩。女孩被他冷冽的眼神看得一哆嗦，手機差點掉進鍋里，趕緊慌亂地移開了鏡頭。

“別瞎拍。”王楚欽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意。

“哦哦哦！對不起對不起！”女孩連聲道歉，臉都嚇白了。

這個小插曲很快過去，隊員們又開始鬧騰起來，但氣氛總歸有些微妙。向暖暖隱約明白了什么，臉頰又開始發(fā)燙，埋頭吃東西，恨不得把自己縮進桌子底下。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

飯后回到基地，大家各自散去。向暖暖抱著包，悶頭往宿舍樓走，只想快點逃離這尷尬的氛圍。剛走到僻靜的休息室外走廊，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她心里一緊，加快了腳步。

“小土豆。”王楚欽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帶著點運動后的懶散。

向暖暖腳步頓住，不情不愿地轉(zhuǎn)過身，低著頭，盯著自己的鞋尖，小聲嘟囔：“干嘛？” 語氣里還殘留著火鍋店的窘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

王楚欽走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在走廊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將她完全籠罩。他身上還帶著火鍋店沾染的淡淡煙火氣和一絲極淡的啤酒麥芽香。

他微微傾身，距離拉近。向暖暖緊張地屏住呼吸，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背包帶子。他又要干嘛？捉弄她？嘲笑她？

王楚欽的目光落在她低垂的、微微發(fā)紅的耳廓上，停頓了幾秒。走廊里很安靜，只有遠處隱約傳來的球館訓(xùn)練聲。他忽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溫和的語調(diào)，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別扭。

“剛才……”他清了清嗓子，似乎有點難以啟齒，“火鍋店那女的瞎說的?！?/p>

向暖暖猛地抬起頭，撞進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雙平時總是帶著戲謔或冷意的眼睛，此刻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沉靜，甚至……有點認真？

“你……”她一時語塞，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解釋這個。

“你還小，”王楚欽看著她茫然無措的大眼睛，語氣生硬地補充道，仿佛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在我眼里，就跟隔壁老王家上初中的小丫頭片子差不多?！彼?，這次動作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惡作劇的力道，而是非常輕、非?？斓兀檬持傅闹戈P(guān)節(jié)，在她光潔飽滿的額頭上，輕輕彈了一下。

動作快得像蜻蜓點水。

“所以，”他收回手，插進褲兜，又恢復(fù)了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溫和只是錯覺，語氣也重新帶上了慣有的、懶洋洋的調(diào)子，“別瞎想那些有的沒的?；厝ピ琰c睡，明天訓(xùn)練別遲到?！?說完，也不等她反應(yīng)，轉(zhuǎn)身，邁著長腿就走了，背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向暖暖捂著被他彈過的額頭，那里并不疼，只有一點微涼的觸感殘留。她愣愣地站在原地，腦子里反復(fù)回響著他剛才的話——“跟隔壁老王家上初中的小丫頭片子差不多”……“別瞎想”……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涌上心頭，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刺了一下，泛起一絲細微的、陌生的酸澀。臉頰似乎沒那么燙了，但心跳卻依舊有些紊亂。她看著空蕩蕩的走廊盡頭，那里早已沒有了他的身影，只有他最后那句帶著命令口吻的“早點睡”和那輕輕的一彈，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漾開一圈圈復(fù)雜難言的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