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坐在屋里發(fā)呆，手里還拿著半塊西瓜。

外面突然傳來李長老的咳嗽聲。

他趕緊把西瓜推到一邊，掀開門簾就看見白胡子老頭晃著腰牌：“跟我走。”

“長老，去哪兒？”林淵一邊問，一邊跟著往演武場走。

看到腰牌上的“御賜”兩個字，他后背有點冒汗——是不是昨天在雙修大會上太顯眼了？

李長老走到老槐樹下，壓低聲音說：“公主前兩天在御書房看了話本，非要學(xué)人家微服私訪?；屎笈滤鍪?，點名要個靠譜的人?！彼蛄苛艘蝗α譁Y，“你最近挺火，又沒什么背景，最合適。”

林淵咬了咬牙——合著自己成了公主的保鏢？

他還想拒絕，李長老已經(jīng)把腰牌塞進(jìn)他手里：“辰時三刻，城門口見。”

太陽曬得青石板發(fā)燙，林淵擦了把汗，遠(yuǎn)遠(yuǎn)聽見吵架的聲音。

一個穿月白錦袍的“公子”正叉著腰，頭發(fā)都快炸起來了：“這糖稀都糊成塊了，你還敢要兩文錢？最多一文！”

賣糖葫蘆的老漢縮著脖子：“小公子您這是……”

“這位公子，”林淵笑著湊過去，“你臉紅得跟山楂似的，吃醋的樣子真像只炸毛的小貓?！?/p>

“誰吃醋了！”那人猛地回頭，眉頭皺得能夾蒼蠅——這不是那天看雙修大會的李明月嗎？

她今天沒戴首飾，穿著倒像個貴家公子，就是耳朵紅得不行，像被踩了尾巴的貓。

“林、林公子？”小翠眼睛一亮，低頭絞著手里的帕子——原來這人真是公主扮的。

林淵笑了笑：“公主這身打扮，走路比平時扭多了。”

“你！”李明月抬起手，又放下，“誰準(zhǔn)你這么叫的？”說完轉(zhuǎn)身就走，鞋尖在地上狠狠一碾。

林淵笑出聲：“慢點走，小貓摔了可不好?！?/p>

回客棧的路上，李明月走得飛快，衣角掃過林淵的手臂。

林淵注意到她在偷偷看他，就說：“明天帶你去早市逛逛？”

“誰要你帶？”她嘴硬，耳朵卻軟了，“不過……早市的糖畫是比宮里好看?！?/p>

第二天一大早，小翠敲開林淵的門。

他剛出門，就看見李明月站在走廊上，換了個青灰短打的衣服，頭發(fā)系得歪歪扭扭，一看到他就別過臉：“走不走？”

早市熱鬧得很，比宮里的鐘聲還響。

林淵帶著她穿過胭脂攤，繞過賣藕的農(nóng)婦，在茶攤前停下：“等我一下?！彼枇藗€鍋，燒開水沖奶粉，加了黑糖珍珠，奶蓋浮起來，香味飄出來。

“這是什么？”李明月湊近聞了聞，鼻尖沾了點奶沫。

“珍珠奶茶?！绷譁Y遞過去，看她小口喝著，眼睛慢慢彎起來，“甜嗎？”

“一般。”她別過臉，手卻緊緊抓著碗。

小翠偷笑：“殿下早上還嫌茶點膩呢，現(xiàn)在倒是喝得比我還快?！?/p>

“閉嘴！”李明月臉紅了，但還是舍不得放下碗，“林淵，你怎么會做這個？”

“以前在家，妹妹總纏著我做吃的?！彼肫瓞F(xiàn)代的妹妹，語氣軟了，“她說甜的東西能讓人開心?！?/p>

李明月盯著碗里的珍珠看了一會兒：“我也有個妹妹，不過她說我兇?！?/p>

林淵剛想說話，腦袋突然一陣刺痛。

系統(tǒng)提示響起：“共情共鳴能力已觸發(fā)，宿主可感知目標(biāo)情緒波動?！彼粗蠲髟拢杏X到她心里像泡在蜜里的糖塊——表面甜，底下壓著一塊冷石頭，藏著一絲孤獨(dú)。

“公主?！彼焓謳退砹死眍^發(fā)，“你笑起來比板著臉好看?！?/p>

李明月愣住了，連嘴角的奶沫都沒擦。

直到小翠戳她胳膊：“殿下，您發(fā)什么呆？”她才反應(yīng)過來，把空碗塞給林淵：“誰要你說這個！”

中午去了繡坊，李明月的頭發(fā)被風(fēng)吹亂了。

林淵看她對著鏡子皺眉，隨口問：“要幫你編個辮子嗎？”

“你會？”她有點懷疑，但還是坐下來。

林淵熟練地給她編魚骨辮，動作利落得讓小翠都驚訝。

編到一半，李明月輕聲問：“你妹妹……是不是很喜歡你？”

“她總說我全世界最好的哥哥?！绷譁Y手上不停，“后來我走了，再沒見過她?！?/p>

李明月沒說話。

林淵能感覺到她心里的情緒——那塊冷石頭在慢慢融化，泛起一點酸。

辮子編好，他替她插上銀簪：“好了。”

李明月轉(zhuǎn)了個圈，耳墜晃來晃去：“比宮里的嬤嬤編得好。”她聲音很輕，“謝謝你?！?/p>

晚上回客棧，林淵剛進(jìn)門就覺得不對勁——走廊盡頭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他不動聲色擋在李明月前面，對小翠使了個眼色。

小翠拉著李明月上樓。

等她們上去，林淵沖進(jìn)陰影里。

密探?jīng)]想到他這么快，畫卷掉在地上。

林淵撿起來一看——上面畫著他和李明月手拉手逛街，連魚骨辮都畫得清清楚楚。

“趙天策的人？”林淵捏緊畫卷。

“我只是奉命行事！”密探嚇得直抖。

“滾?！绷譁Y松開手，“告訴你們主子，多練練畫畫技。”

他上樓時，李明月正在門口等。

月光照在她的銀簪上，影子拉得很長：“你剛才……和誰說話？”

“無關(guān)緊要的人?！绷譁Y藏起畫卷，“你怎么還不進(jìn)去？”

李明月突然抓住他的袖子：“你牽過楚靈兒她們的手？”

林淵一愣，想起昨天房外的三個影子：“楚靈兒拽我看雜耍，蘇媚塞過帕子，柳詩詩差點摔進(jìn)荷塘，我拉了她一把?！?/p>

李明月慢慢松開手。

月光下，她臉色蒼白：“原來……你總是這樣。”說完沖進(jìn)房間，門“砰”地關(guān)上，震得墻上的灰都掉了。

林淵站在門口，聽著里面的聲音——像是揉帕子，又像是砸枕頭。

他摸著門框，想起系統(tǒng)提示里李明月的孤獨(dú)。

原來這只炸毛的小貓，也會因為“不是唯一”難過啊。

他剛想敲門，小翠從隔壁探頭：“林公子，您還是明早再來吧?！彼龎旱吐曇?，“殿下把妝匣都摔壞了?！?/p>

林淵望著門，月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影子。

他摸出護(hù)心符，突然覺得今晚比雙修大會還熱——熱得他想敲門說一句：“公主，我和她們不一樣。”

但他最終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回房。

路過李明月門口時，他聽見輕輕的抽鼻子聲，像風(fēng)中的柳葉。

第二天清晨，林淵端著糖畫站在門口。

小翠遞給他一張紙條——是李明月寫的：“頭疼，不見客?！?/p>

他看著門，嘴角慢慢翹起來。

原來這只小貓，生起氣來比吃醋時還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