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上,陽光剛爬上客棧的屋頂,林淵就站在了李明月房門外。
他提著個竹籃,里面鋪著青蒜苗,辣椒上還沾著露水,在陽光下像撒了一把紅珠子。
“小翠?!彼昧饲酶舯诖皯?,“公主吃過早飯沒有?”
小翠揉著眼睛探出頭,頭發(fā)歪在一邊:“殿下昨晚就沒睡好,現(xiàn)在正盯著窗戶發(fā)呆呢?!彼龎旱吐曇粽f,“半夜我聽見她翻東西,好像是在找那盒桂花糖?!?/p>
林淵用手指輕輕敲了敲籃子邊——他就知道,李明月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其實就是嘴硬。
“走吧。”他對小翠晃了晃竹籃,“我去買點菜,做頓香一點的給你?!?/p>
集市已經(jīng)開始熱鬧,油鍋聲混著油煙味飄進客棧時,林淵已經(jīng)在豆腐攤前蹲下了。
他伸手戳了戳豆腐,看它顫巍巍的沒留下指印,才點頭:“來兩塊?!鞭D(zhuǎn)身又和賣花椒的老頭講價:“你這粒太小,再送一把青蒜苗行不行?”
小翠抱著一堆食材跟在后面,看他熟練地和攤主討價還價,眼睛越睜越大:“林公子,你以前是不是做過廚師?”
“我家那邊的廚子可沒我會做飯?!绷譁Y拎起辣椒包,笑著回了一句,“等會你就知道了?!?/p>
回到客棧,林淵一頭扎進灶房開始忙活。
油鍋里炸花椒噼啪響,豆腐裹著紅油在鍋里翻滾,撒上青蒜苗后,香味一下子沖開窗戶,順著走廊往李明月房間飄。
最先被香味引出來的是小翠。
她扒著門框猛吸鼻子:“林公子,您這是做了什么?怎么這么香?”
“去,把公主的小碗拿來?!绷譁Y舀起一勺豆腐,看紅油順著手腕往下滴,滿意地點點頭。
李明月的房門“吱呀”開了條縫。
她穿著月白色的衫子,頭發(fā)隨便挽著,手里捏著帕子,鼻尖還有一點沒擦干凈的脂粉——明顯是急著起床,連妝都沒化完。
“我、我不是……為了吃飯來的?!彼挍]說完,又聞到一股香味,喉嚨不自覺動了動。
林淵把飯放在石桌上,故意敲了敲碗沿:“這叫麻婆豆腐蓋飯,辣得痛快,香得舒服?!彼戳搜劾蠲髟路杭t的耳朵,“要是不好吃,我把碗吃了?!?/p>
李明月咬著嘴唇坐下,剛拿起勺子就愣住了——米飯已經(jīng)被紅油浸透,豆腐裹著亮晶晶的醬汁,蒜苗綠得像是剛摘的。
她舀起一勺放進嘴里,原本緊繃的臉一下放松了,眼睛亮了起來:“辣、辣得舌頭都麻了!”
“好吃就多吃點。”林淵支著下巴看著她,見她鼻尖出汗,帕子不停擦臉,嘴角忍不住往上翹,“昨天誰摔了妝匣?現(xiàn)在倒像個偷吃的小貓?!?/p>
李明月臉一下紅了。
她低頭吃飯,聲音悶在碗里:“誰、誰摔了妝匣?那是它自己掉的!”
等最后一口飯吃完,她捧著空碗抬頭,臉上哪還有半點生氣的樣子:“還有嗎?”
林淵笑著又給她盛了半碗:“公主你這脾氣,比這豆腐還辣——辣完了,不是也甜了嗎?”
李明月臉更紅了,但沒說話。
她慢慢吃著,忽然輕聲說:“昨天是我……我不該那么小氣?!?/p>
“哪有。”林淵把辣椒籽撥到一邊,“我早就該說了——牽你的手,和別人不一樣?!?/p>
李明月的勺子“當”地磕在碗沿上。
她低頭看著碗里的紅油,心跳快得蓋過了窗外的風(fēng)聲。
中午太陽曬得人犯困,林淵提議去聽書樓,李明月立刻答應(yīng)了。
她換上淺粉色的衣裳,頭發(fā)別了朵珠花,出門時特意把帕子塞進林淵手里:“別又走丟了。”
聽書樓里擠滿了人。
老說書人拍著醒木,唾沫橫飛:“話說那林公子長得俊,前幾天還在街上牽了個公子的手——”
“什么公子!”李明月皺眉,“那是本公……”
“噓?!绷譁Y拉了拉她的袖子,湊近她耳邊,“聽聽他說什么?!?/p>
“有人說是皇族私生子,有人說他是江湖大俠——”老說書人搖頭晃腦,“依我看,肯定是哪家姑娘的如意郎君!”
滿場哄笑。
李明月憋著笑,用指尖戳了戳林淵胳膊:“要不我們干脆承認你是我的熟人?”
“那公主可要背上段‘風(fēng)流賬’了?!绷譁Y挑眉,“傳到皇上那里,怕是要罰我去守皇陵?!?/p>
李明月臉一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結(jié)果被嗆得直咳嗽。
林淵趕緊拍她背,看她眼角泛淚,忍笑忍得肩膀都在抖。
傍晚回去的路上,街上突然亂了起來。
糖葫蘆擔(dān)子被撞翻,糖渣撒了一地,幾個壯漢沖過來,把李明月往人群里推。
林淵眼神一冷,反手扣住她手腕,拉著她鉆進小巷。
青石板路坑坑洼洼,李明月踉蹌幾步,整個人撲進他懷里。
“抓穩(wěn)了?!绷譁Y帶著她拐了三個彎,停在面館后巷。
他靠在墻上喘氣:“趙天策的人,故意制造混亂?!?/p>
李明月喘著氣問:“你怎么知道這條路?”
“我來自一個不同的世界?!痹拕偝隹诹譁Y就后悔了——怎么能說這個?
李明月卻笑了:“你總愛說些奇怪的話?!彼皖^整理裙角,輕聲說,“不過這樣也好……你和別人,確實有點不一樣?!?/p>
晚上,林淵在客棧外吹風(fēng)。
系統(tǒng)提示音在他腦海里響起:“共情能力升級,可以短暫影響他人情緒?!彼]眼感受,隱約捕捉到一絲溫暖的情緒——安心、依戀,像是春天的風(fēng)夾著花香。
“是公主?!彼犻_眼,月光照在青石板上,像撒了一層銀粉。
“林公子。”小翠從門后探出頭,手里拿著一張紙條,“殿下說,如果你愿意留在宮里當伴讀,她可以封你做侯爺?!?/p>
林淵苦笑:“我不圖名利,只想活得自在?!?/p>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毙〈湫χf,“殿下也說了,你不答應(yīng),她就……天天摔妝匣?!?/p>
林淵望著李明月房間的窗戶,看見窗紙上有個影子在動,像是在跺腳。
他低聲笑了笑,把手按在胸口的護心符上——這只小貓,越來越有意思了。
深夜,趙天策在書房看密報。
燭光映著他陰沉的臉,他捏著紙的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白:“看來是時候給他們點‘驚喜’了?!?/p>
第二天一大早,林淵剛推開客棧門,就被外面的聲音驚住了。
街上全是舉著畫像的人,指指點點。
他接過一張,只見上面畫著他和李明月并肩站著,題字寫著:“郎有情,妾有意,公主鐘情草根郎?!?/p>
“這下麻煩了?!绷譁Y苦笑著搖頭。
李明月沖出來,手里攥著一張皺巴巴的畫像。
她臉漲得通紅,但這次沒摔門,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跟我回宮,見父皇去!”
林淵看著她泛紅的眼尾,心里明白——這只小貓,這次是真的被他帶進麻煩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