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花瓷碗磕在木托盤上，叮的一聲脆響。

劉曼麗端著銀耳羹從廚房出來，珍珠耳墜隨著步伐輕晃，像兩滴凝固的月光。

"張?zhí)寧У慕z巾。

"蘇振宏從公文包掏出絲絨盒子，酒氣混著古龍水味在空氣中炸開。

劉曼麗的目光在蝴蝶結(jié)緞帶上頓了頓，轉(zhuǎn)身從儲物柜深處拖出個檀木匣里面整齊碼著未拆封的禮盒：

"去年王太太送的鐲子李總夫人給的玉佩，還有你說要送我的紅寶石項鏈。

"翡翠鐲子泛著冷光，觸手生涼。

蘇晚晴捧著湯碗的手微微發(fā)顫，油花在羹湯表面聚成不規(guī)則的圓，像極了生物課顯微鏡下的草履蟲。

父親的領(lǐng)帶夾與瓷勺相撞，金屬脆響驚得她差點打翻碗。

"下周末陪爸爸參加酒會？

"玫瑰香水混著威士忌的氣息撲面而來，蘇晚晴恍惚想起化學實驗室那瓶標簽?zāi)：脑噭?/p>

劉曼麗擦玻璃的動作突然頓住，抹布在茶幾上拖出深色水痕："她要補課。"

"高三就不能見見世面？還是怕我?guī)J識新朋友？

"蘇振宏拍在沙發(fā)扶手上的力道震得煙灰缸里的雪茄灰簌簌往下掉。

爭吵聲在水晶燈下炸開時，蘇晚晴手中的勺子"當啷"掉進碗里，熱湯濺到手背，燙出一片紅。

這灼痛讓她突然想起五歲那年，鋼琴鍵夾到手指時母親滴落的淚。

"夠了！"她抓起書包沖上樓梯，木質(zhì)臺階在腳下發(fā)出細微的吱呀聲。

轉(zhuǎn)角處父親的嘆息混著雨水敲打落地窗的聲響傳來："曼麗，我知道你還在怪我......"

深夜的暴雨把玻璃砸得咚咚響，蘇晚晴蜷在飄窗上看泳池里的枯葉被雨點打得打轉(zhuǎn)。

對面別墅三樓突然閃過白影，穿襯衫的少年倚窗吸煙，煙頭明滅間鎖骨處的紋身若隱若現(xiàn)，像條游走的暗河。

瓷器碎裂的脆響劃破寂靜。她赤腳沖下樓，書房門縫里漏出的光線中，母親正攥著張泛黃照片發(fā)抖。

而父親西裝口袋里，粉色信箋露出櫻花邊，曖昧的氣息讓空氣都變得粘稠。

"晚晴？"劉曼麗慌忙把照片塞進抽屜，蘇晚晴還是瞥見了畫面——父親摟著陌生女人，女人懷里抱著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笑出的酒窩像兩滴蜜糖。

凌晨三點，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相冊上投下柵欄般的影子。

當翻到夾著醫(yī)院報告的那頁時，蘇晚晴的手指被紙邊劃破，血珠滲進泛黃的紙頁。

背面用蠟筆歪歪扭著"爸爸想媽媽"，幼稚的字跡讓她后背發(fā)寒。

"好看嗎？"劉曼麗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月光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你同父異母妹妹的杰作。

"她頸間的翡翠項鏈不知何時斷了，珠子滾落的聲音像倒計時的秒針，每一聲都在丈量這個家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