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審視的目光落在左航身上,帶著上位者天然的審視和不以為意,只是出于禮貌微微頷首:“幸會?!?/p>
藺幽自然地挽住陸沉的手臂,對左航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卻依舊讓他目眩神迷的微笑
藺幽“左航,抱歉,我們失陪一下?!?/p>
她微微頷首,優(yōu)雅地轉身,挽著陸沉離開,走向燈火輝煌的船艙中心。
左航僵在原地,保持著剛才攙扶的姿勢,手臂上仿佛還殘留著她肌膚的冰涼觸感和衣料的絲滑
他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只能眼睜睜看著藺幽依偎在另一個男人身邊離開
巨大的滿足感還未來得及消化,就被緊隨其后的、更加洶涌的失落感和強烈的占有欲狠狠擊中
她感謝他!她記得他!她甚至向陸沉那樣的人物介紹了他!
這證明他不是空氣!他在她心中是有位置的!但是…她又一次離開了!走向了別人!
這短暫的接觸和認可,如同沙漠中的一滴水,非但沒有解渴,反而激起了更深的饑渴
他看著藺幽消失在船艙門口的背影,看著她挽著陸沉手臂的樣子,眼中燃燒起更加熾熱、更加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火焰
他低頭,看著自己剛剛扶住藺幽的手,仿佛那上面還帶著她的氣息和溫度
左航.“藺幽…”
左航在喧囂的晚宴背景中,低聲念著她的名字,聲音里充滿了被點燃的野心和一種危險的執(zhí)著
左航.“下一次…下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從我身邊走開”
左航.“你的舞伴,只能是我”
他握緊了拳頭,感受著掌心殘留的、屬于她的冰涼幻影
鍍金的牢籠里,他這只誤入的飛蛾,已經徹底迷失在藺幽織就的、由短暫溫柔與無盡疏離構成的華麗蛛網之中。
而那張網,正在無聲地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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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場星光與海風交織的游艇晚宴,已悄然滑過三個月的光陰,對左航而言,這三個月卻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的漫長酷刑
挪用公款的事像一顆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將他蒼白的人生炸得粉碎
教授疑惑的詢問,學生會內部隱約的流言,賬戶上那個無法填補的窟窿…如同無形的蛛網,日夜纏繞著他,帶來窒息般的恐懼
他變得神經質、沉默寡言,眼底沉淀著濃得化不開的焦慮和陰郁
曾經那個帶著點書卷氣的“乖乖男”影子,已被現(xiàn)實的沉重和內心的煎熬消磨殆盡
他像一頭困獸,在絕望的牢籠里徒勞掙扎,唯一的慰藉,只剩下每晚在“沉溺”角落卡座的枯坐——盡管藺幽依舊如同幻影,未曾現(xiàn)身
就在他幾乎要被壓力和恐懼徹底壓垮,精神瀕臨崩潰邊緣時,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如同幽靈般出現(xiàn)在他宿舍那堆雜亂的藝術書籍最上方
信封是厚重的啞光黑色卡紙,觸手冰涼。封口處,壓印著一個奇特的紋章:一只被荊棘纏繞的夜鶯,鳥喙微張,仿佛在無聲歌唱,又像是在泣血
沒有郵戳,沒有地址,只有他的名字“左航”,用銀色的墨水,以一種古老而優(yōu)雅的花體字書寫
左航的心臟驟然緊縮,幾乎停止了跳動
他顫抖著撕開封口,里面只有一張同樣材質的黑色卡片。卡片上,依舊是銀色的花體字,簡潔到近乎冷酷
地點:鴉巢巷七號,地下入口。
時間:明晚十時整。
憑證:此卡。
落款處,是那個纏繞著荊棘的夜鶯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