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嶼離開后,鄧布利多獨自站在辦公室中央,空氣中還殘留著咒語的余溫和死亡的沉寂。
他緩緩走到窗邊,看著禁林方向沉下去的暮色,藍眼睛里翻涌著無人能懂的疲憊。
麥格教授忍不住開口,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怒:“阿不思!你就看著他那樣……”
“他用的不是黑魔法?!?/p>
鄧布利多打斷她,指尖輕輕拂過桌上那疊信紙,停在角落那個朱砂“嶼”字上,“是改良過的‘精神沖擊咒’,剝離了黑魔法的侵蝕性,只針對心臟的神經(jīng)反射——”
“這手法,像極了錢詢筆記里寫過的‘以術制術’,只是換了魔法的殼子?!?/p>
他轉身看向地上的尸體,聲音低沉。
“這些人,早在三個月前就被列入了鳳凰社的調(diào)查名單。亞克斯利死后,他們開始瘋狂向伏地魔傳遞消息,甚至計劃在今年的年終晚宴上動手,目標是萊姆斯和西里斯?!?/p>
麥格教授愣住了:“你早就知道?”
“我知道的遠比你想象的多。”
鄧布利多拿起那枚血咒戒指,戒指上的黑紋在火光下微微蠕動。
“錢詢獻祭那天,我正在摧毀這枚戒指里的魂器。伏地魔故意選在那時動手,就是想趁我靈力分散……”他頓了頓,喉結滾動。
“我沒能及時趕到禁林,是我一生的遺憾。”
他走到尸體旁,魔杖輕揮,淡金色的火焰燃起,將七具尸體化為灰燼——那是最干凈的處理方式,避免食死徒通過尸檢察覺異常。
“錢嶼說得對,規(guī)則護不住所有人。”鄧布利多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但有些規(guī)則必須守住,比如霍格沃茨不能成為私刑的場地??山裉?,我讓他動手了?!?/p>
麥格教授震驚地看著他。
“那些人背后的食死徒聯(lián)絡網(wǎng),只有他們自己知道?!?/p>
鄧布利多解釋道,“我一直在等他們露出破綻,可他們太謹慎了。錢嶼的出現(xiàn),是打破僵局的唯一辦法——他用極端的方式逼出了藏在暗處的眼睛。”
他指向窗外,城堡的塔樓上,一個不起眼的黑影一閃而過。
“看到了嗎?食死徒的探子已經(jīng)在觀察了。他們會以為錢詢有個強大的表哥,會開始忌憚,會亂了陣腳。”
“可你怎么確定……”
“因為那個朱砂‘嶼’字?!?/p>
鄧布利多拿起那張信紙,眼神柔和下來,“錢詢小時候在信里說過,她有個只存在于故事里的表哥,叫錢嶼,是她幻想出來的守護者。這世上,只有她知道這個名字,知道這個標記?!?/p>
他走到冥想盆前,將銀色的記憶倒回其中。
“她活著,麥格。以一種我們都想不到的方式。而我能做的,就是假裝被她蒙在鼓里,給她足夠的空間,讓她完成她想做的事。”
火焰漸漸熄滅,空氣中的寒意被溫暖的火光取代。鄧布利多拿起一塊檸檬雪寶,卻沒有吃,只是握在手心,感受著那點微弱的甜。
“她恨我的‘規(guī)則’,恨我的‘等待’?!彼p聲說,“可有些黑暗,必須用耐心去對抗。她選擇做那把最鋒利的劍,那我就做她身后的盾,哪怕被她誤會,也沒關系?!?/p>
麥格教授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突然明白了什么。
這個總帶著溫和笑容的老人,心里藏著多少不為人知的算計與沉重?
他不是縱容,不是麻木,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那些比規(guī)則更重要的東西——比如一個女孩死而復生的勇氣,比如整個霍格沃茨的未來。
“米勒娃,我知道,她不是下一個湯姆里德爾……”
“她懂得去愛……”
夜色漸深,校長辦公室的燈火依舊亮著。
鄧布利多看著冥想盆里旋轉的記憶,那里有錢詢第一次展示符咒時的認真,有她和西里斯拌嘴時的挑眉,有她藏在書后偷偷看禁林地圖的側臉。
他輕輕嘆了口氣,將檸檬雪寶放進嘴里。
有點酸,像黑湖里的水。
也有點甜,像那個總裝作冷漠,卻會把保命符塞給別人的女孩。
他會等。
等她愿意放下偽裝的那天,等她明白,有些規(guī)則的存在,不是為了束縛,而是為了讓更多人,能有機會看到明天的太陽。
——————
霍格沃茨的早餐桌上,議論聲還未從昨日的血腥中完全褪去,麥格教授便領著一個身影走進了大廳。
“這位是錢嶼,來自東方的交換生,將在霍格沃茨度過本學期?!?/p>
她的聲音帶著慣有的嚴肅,目光掃過全場時,特意在幾個空位(昨日死者的位置)上頓了頓。
錢嶼站在教授身側,深灰色巫師袍襯得他身形愈發(fā)挺拔。
易容后的臉輪廓分明,眼神平靜無波,掃過四大餐桌時,像在看一群無關緊要的靜物。
他沒有多余的表情,既不打招呼,也不回應那些好奇或警惕的目光,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你就暫時坐在……”麥格教授正想安排座位,錢嶼已經(jīng)徑直走向了格蘭芬多餐桌最邊緣的空位——那里曾是錢詢偶爾會坐的地方,旁邊是萊姆斯和西里斯。
西里斯剛想開口嘲諷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東方人,對上錢嶼的眼神時,卻把話咽了回去。
那雙眼睛太冷了,像結了冰的湖面,望不見底,只映出他自己愣神的樣子,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早餐時,有個斯萊特林的學生故意撞翻了錢嶼的南瓜汁,橙黃色的液體濺到他的袍角。
那學生挑釁地挑眉,以為會看到對方憤怒或難堪的反應。
錢嶼卻只是低頭看了眼污漬,抬手用魔杖輕點,液體瞬間凝結成冰珠,滾落桌面,一滴未沾。
他抬頭看向那學生,嘴角沒動,眼神卻像淬了冰:“下次手抖,就把魔杖交出去?!?/p>
聲音不高,卻讓那學生猛地一僵,悻悻地轉開了頭。
全程,錢嶼沒看他第二眼,繼續(xù)平靜地切著盤子里的培根,仿佛剛才只是撣掉了一?;覊m。
上午的魔法史課,賓斯教授的聲音像催眠曲。
后排兩個學生在偷偷傳遞關于“錢嶼處死叛徒”的紙條,被他用余光瞥見。
下一秒,那兩張紙條突然在半空中自燃,化為灰燼。
兩個學生嚇得差點叫出聲,抬頭看向錢嶼,他卻正望著窗外,側臉冷硬,仿佛什么都沒做。
只有萊姆斯注意到,他搭在桌下的手指,極快地動了一下——那是施放火焰咒的手勢,快得幾乎讓人以為是錯覺。
午餐時,斯內(nèi)普端著魔藥托盤經(jīng)過,故意“不小心”將一管沸騰的縮身藥水往錢嶼面前傾斜。他想看看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表哥”,到底有幾分真本事。
錢嶼甚至沒回頭,只是手腕輕轉,憑空多出一面透明的水盾,將藥水穩(wěn)穩(wěn)兜住,再反手一推,水盾連帶著藥水飛回斯內(nèi)普的托盤里,濺了他一手背。
“手滑?”錢嶼終于側過頭,眼神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片漠然,“斯萊特林的魔藥課,就教這個?”
斯內(nèi)普的臉瞬間漲紅,卻在對上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睛時,攥緊了拳頭,最終什么都沒說,轉身離開。
下午的飛行課,一個格蘭芬多學生被游走球砸中,從掃帚上摔了下來。
周圍的人驚呼著圍上去,錢嶼卻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
直到教授施了懸浮咒救下那學生,他才轉身走向自己的掃帚,動作利落地上了天。
西里斯飛過來,皺眉道:“你就不能搭把手?”
“他自己沒抓穩(wěn)掃帚?!卞X嶼的聲音透過風聲傳來,平淡得像在陳述事實,“霍格沃茨的天空,不養(yǎng)廢物。”
他操控著掃帚,在高空劃出一道凌厲的弧線,速度快得驚人,卻毫無花哨,每一個轉向都精準得像用尺子量過。
陽光照在他側臉上,勾勒出冷硬的輪廓,沒有絲毫少年人的意氣風發(fā),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冷靜。
一天下來,錢嶼成了城堡里最讓人忌憚的存在。他從不多說一句話,從不參與任何閑聊,對誰都是一副拒人千里的冷漠。
但只要有人挑釁,他總能用最直接、最果決的方式解決,不帶一絲拖泥帶水,也毫無溫度可言。
沒人知道,當夜幕降臨時,卸下偽裝的錢詢坐在禁林的樹洞里,指尖還殘留著施放咒語的微麻感。
她需要這副“錢嶼”的外殼,需要這份冷漠和果決,來掩蓋真實的情緒,來讓那些藏在暗處的人相信——錢詢的“表哥”,是個比她更不好惹的狠角色。
而霍格沃茨的平靜,從今天起,將徹底被這道突然闖入的、冷硬的影子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