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明被帶到書房時，臉上還帶著惺忪的睡眼，看到房間里的情景，他先是一愣，隨即臉色變得煞白：“爸……爸怎么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少爺，節(jié)哀?！鄙虺幹_門見山，“令尊今晨被發(fā)現(xiàn)死于書房，我們有些問題需要問你?！?/p>

林景明踉蹌著后退一步，眼神慌亂：“死……死于書房？怎么會這樣？昨晚我回房時還好好的……”

“你昨晚什么時候回房的？”沈硯之追問，“回房后有沒有再出來過？”

“大概……大概八點多就回房了，”林景明眼神閃爍，“我頭疼得厲害，吃了藥就睡了，一直沒出來過?！?/p>

“有人能證明嗎？”

“沒有……我住的西跨院平時沒人去，”林景明低下頭，聲音有些發(fā)虛，“你們問這些干什么？難道懷疑我？”

“我們只是例行詢問?！鄙虺幹抗饴湓谒男由稀鞘且浑p黑色皮鞋，鞋底紋路與花園矮墻上的拓印并不吻合，“聽說你最近在學畫符？還買了朱砂墨？”

林景明臉色微變：“是……是買過幾塊，但只是覺得好玩，隨便畫畫而已，這跟我爸的死有什么關系？”

“沒什么，只是好奇。”沈硯之語氣平淡，“你的朱砂墨放在哪里了？能讓我們看看嗎？”

林景明眼神躲閃：“前幾天用完就扔了……”

“扔了？”沈硯之挑眉，“這么快就用完了？據(jù)我所知，朱砂墨很耐用，幾塊足夠用很久了。”

“我……我不小心打翻了，覺得晦氣就扔了。”林景明的解釋越來越牽強。

就在這時，去搜查西跨院的巡捕匆匆回來，在王探長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遞過來一個小盒子。王探長打開盒子，里面是幾塊半融化的朱砂墨，旁邊還有一張畫了一半的符紙，上面的圖案與書房暗格后的符紙有幾分相似。

“二少爺，這怎么解釋？”王探長將盒子遞到林景明面前。

林景明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這……這是我畫著玩的，真的跟我爸的死沒關系！”

“畫著玩需要用這么多朱砂墨？”沈硯之步步緊逼，“你昨晚到底有沒有離開過房間？書房里的符紙和那個詭異的符號，你是不是認識？”

“我不認識！”林景明激動地喊道，“我只是……只是前幾天在爸的書房看到過那張符紙，覺得好奇才學著畫的！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你在書房看到過符紙？”沈硯之敏銳地抓住重點，“什么時候看到的？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大概……大概一周前，”林景明咽了口唾沫，“我去找爸問事，看到他從書架后面拿出那張符紙，還對著它發(fā)呆。我問他是什么，他就發(fā)脾氣把我趕走了?！?/p>

“書架后面？”沈硯之看向那個暗格的位置，“也就是說，你知道暗格的存在？”

林景明遲疑著點頭：“知道……小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爸說那是家里的秘密，不讓我告訴別人?！?/p>

“那你知道暗格里放著什么嗎？”

“好像是……一枚玉?。俊绷志懊鞑淮_定地說，“小時候偷看過一眼，爸發(fā)現(xiàn)后狠狠揍了我一頓，從那以后我就再也沒敢碰過。”

沈硯之與王探長交換了一個眼神——看來林景明確實知道玉印的存在，而且接觸過符紙，嫌疑頓時加重。

“既然你知道暗格，又學畫符，那昨晚為何要撒謊說一直待在房間？”沈硯之繼續(xù)追問。

林景明的心理防線逐漸崩潰，聲音帶著哭腔：“我沒撒謊！我真的一直在房間！只是……只是凌晨一點左右，我聽到外面有動靜，好像是腳步聲，從西跨院經(jīng)過，走向書房方向?！?/p>

“腳步聲？”沈硯之眼睛一亮，“你看清是誰了嗎？”

“沒有，”林景明搖頭，“當時天太黑，又下著雨，我只看到一個模糊的黑影，穿著深色衣服，走路很快。我以為是守夜的保鏢，就沒在意?！?/p>

“深色衣服，走路很快……”沈硯之若有所思，“你確定是凌晨一點左右？”

“確定，我當時看了一眼床頭的鐘，正好一點?！?/p>

這個時間與座鐘停止的時間基本吻合，看來這個黑影很可能就是兇手！

就在這時，大少爺林景文匆匆趕了回來。他穿著一身西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但臉上難掩疲憊和悲傷：“媽，婉清，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剛從公司回來，就聽說爸出事了？”

“景文，你可回來了！”柳氏看到長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你爸他……他沒了！”

林景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踉蹌著走到書房門口，看到里面的情景，眼圈瞬間紅了：“爸……怎么會這樣……”

沈硯之上前一步：“大少爺，你昨晚在哪里？”

“在公司加班，”林景文強忍著悲痛，“最近公司有筆大生意要談，我忙到凌晨三點才在辦公室休息，公司的人都可以作證?！?/p>

“凌晨三點前一直在公司？”沈硯之追問，“期間有沒有離開過？”

“沒有，”林景文肯定地說，“有什么問題嗎？你們懷疑我弟弟？”他注意到林景明被巡捕圍著，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我們只是例行詢問?！鄙虺幹忉尩溃按笊贍?，你知道令尊收藏了一枚玉印嗎？或者最近有沒有跟人因為生意上的事結怨？”

“玉印？”林景文愣了一下，“好像聽爸提過，但他從不肯多說。生意上的事……最近確實有些麻煩，周明遠那個老狐貍一直在找我們公司的茬，前幾天還來家里跟爸吵過一架，說要讓我們好看?！?/p>

“周明遠？”沈硯之追問，“他們吵架的具體內容是什么？”

“好像是為了一批古董，”林景文回憶道，“爸說周明遠賣給他的是贗品，要退貨，周明遠不肯，還說爸手里有件寶貝，讓他拿出來交換，否則就曝光我們公司的丑聞?！?/p>

“丑聞？什么丑聞？”

林景文遲疑著搖頭：“具體不清楚，爸沒細說，只是很生氣。我當時勸他報警，他說家丑不可外揚，自己會處理?！?/p>

沈硯之若有所思地點頭——周明遠的嫌疑越來越大了。他不僅與林孟謙有生意糾紛，還知道玉印的存在，甚至以丑聞威脅，完全有殺人動機。

“大少爺，你知道周明遠昨晚的行蹤嗎？”

“不清楚，”林景文搖頭，“但我知道他住在哪里，就在法租界的霞飛路?！?/p>

沈硯之立刻吩咐王探長：“派人去霞飛路找周明遠，帶他回巡捕房問話。另外，查一下林氏公司最近的業(yè)務往來，看看有沒有什么丑聞?！?/p>

“是！”王探長立刻安排人手。

沈硯之轉向林景明：“你再仔細想想，那個黑影的身形有沒有什么特征？比如高矮胖瘦，或者走路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