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術(shù)課后的自習(xí)課，美未晞總?cè)滩蛔∽呱?。她盯著課本上的文字，眼前卻反復(fù)浮現(xiàn)喜聽白畫里那只小蜜蜂，還有他剛才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目光，心口像揣了只亂撞的兔子。

后排突然傳來輕輕的戳背聲，她回頭，看見同桌李萌萌遞來一張紙條，上面畫著個擠眉弄眼的小人，旁邊寫著：“喂，你和喜聽白是不是有點不對勁？他剛才看你的眼神好溫柔！”

美未晞的臉“唰”地紅了，慌忙把紙條揉成一團塞進筆袋，回頭時正好撞見喜聽白望過來的目光。他的眼神里帶著點疑惑，她卻像被抓包的小偷，立刻轉(zhuǎn)回頭，耳朵燙得能煎雞蛋。

放學(xué)路上，兩人依舊并肩走在梧桐巷里，只是氣氛比往常更微妙。喜聽白忽然開口：“你同桌剛才跟你說什么了？”

“沒、沒什么，就是問我作業(yè)?！泵牢磿劦穆曇粼絹碓叫。桓铱此?。

喜聽白沒再追問，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顆橘子糖，剝開糖紙遞給她。糖是橘子味的，和她以前給的那種一模一樣。美未晞愣了一下，接過糖塞進嘴里，甜意順著舌尖蔓延到心底。

走到家門口時，喜建明和林慧正站在門口說話，看見他們手里攥著的同款糖紙，兩人對視一笑，沒多說什么。

接下來的幾天，兩人之間的氛圍明顯緩和了許多。喜聽白會在早上把熱好的牛奶放在她的書包旁，美未晞則會提前幫他把美術(shù)工具收拾好。甚至在周末，喜聽白去畫室時，會主動問她：“要不要一起去？可以幫你改改畫?！?/p>

美未晞自然求之不得。喜聽白的畫室在巷尾的老房子里，不大卻很整潔，墻上掛滿了他的作品，大多是向日葵，還有幾幅是巷口的老梧桐。他坐在畫架前，手把手教她調(diào)色彩，指尖偶爾碰到她的手背，兩人都會不約而同地紅了臉。

變故發(fā)生在那個周六的下午。

美未晞?wù)诋嬕环蛉湛賹?，喜聽白站在她身后指?dǎo)，手指點在畫紙上的花盤位置：“這里的線條可以再柔和些，像這樣……”

他的呼吸輕輕落在她的發(fā)頂，帶著淡淡的薄荷味。美未晞的心跳越來越快，剛想轉(zhuǎn)頭，就聽見門口傳來“呀”的一聲驚呼。

兩人同時回頭，看見喜聽白的姑姑喜蘭站在門口，手里的水果籃掉在地上，蘋果滾了一地。她的目光在兩人相靠的身影上掃過，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你們……你們在干什么？”

喜聽白立刻后退一步，拉開距離，語氣有些慌亂：“姑姑，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爸，沒想到撞見這種事！”喜蘭的聲音尖利起來，“聽白，她是你妹妹！你們倆怎么能這么親近？傳出去像什么話！”

“她不是我妹妹！”喜聽白猛地提高聲音，“我們只是……”

“只是什么？”喜蘭打斷他，眼神像刀子一樣刮過美未晞，“我看你就是被迷昏了頭！你媽要是泉下有知，知道你跟重組家庭的‘妹妹’不清不楚，得氣成什么樣！”

這句話像針一樣扎進喜聽白心里，也扎疼了美未晞。她攥著畫筆的手不停顫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她猛地站起身，抓起書包就往外跑：“我先走了。”

喜聽白想追上去，卻被喜蘭拉住：“你別去！今天這事必須跟你爸說清楚！”

美未晞一口氣跑回家，沖進自己的房間，反手關(guān)上了門。她靠在門板上，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了下來。畫夾里的速寫紙露了出來，上面的向日葵還沒畫完，喜聽白剛才指點過的地方，線條溫柔得像一汪水。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傳來爭吵聲。喜蘭的尖利、喜建明的怒斥、喜聽白的辯解，還有林慧的勸說，混在一起，像一團亂麻，纏得她心口發(fā)緊。

她走到窗邊，看見喜聽白沖出家門，往巷口跑去，背影里滿是煩躁和委屈。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老梧桐樹下，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美未晞摸出筆袋里那顆沒吃完的橘子糖，糖已經(jīng)化了大半，黏在糖紙上，甜得發(fā)膩，卻讓她心里酸得厲害。她忽然意識到，有些東西，哪怕兩人再小心翼翼，也終究躲不過世俗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