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雨幕中穿行,車廂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比窗外的暴雨還要沉悶壓抑。
張凌赫緊握著方向盤,下頜線繃得像一塊堅硬的石頭,唇抿成一條冷冽的直線。
他沒有再看江歲歲,也沒有再追問關(guān)于那個“沈老師”的任何事情,但這種沉默比他暴怒的質(zhì)問更讓人窒息。
江歲歲蜷縮在副駕駛座上,懷里緊緊抱著那幾本從書店買來的書,像是抱著唯一的浮木。
她能感覺到身邊男人身上散發(fā)出的低氣壓,那是一種被冒犯了領(lǐng)地,壓抑著怒火的危險信號。
她連呼吸都放得很輕,生怕一點點動靜都會點燃這根瀕臨爆炸的引線。
他是在生氣嗎?
因為她和別的男人說了幾句話?
這個認知讓江歲歲心里涌起一股荒謬感和一絲極其微弱的,連她自己都唾棄的悸動。
他在意?他竟然會在意這種小事?
不可能。他只是在行使他所謂的“所有權(quán)”,就像小孩子不允許別人碰自己的玩具一樣,無關(guān)感情,只關(guān)占有。
想到這里,那股剛剛升起的微弱悸動瞬間被苦澀淹沒。
她低下頭,看著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車子沒有開往江家,而是駛向了另一個方向。江歲歲認出這不是回家的路,心里猛地一緊,恐慌再次攫住了她。
江歲歲“去哪里?”
她聲音顫抖地問。
張凌赫沒有回答,只是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拐進了一條相對僻靜的林蔭道,最終在一個看起來像是私人河堤觀景臺的地方停下。
這里地勢較高,可以俯瞰下方?jīng)坝康暮用?,此刻暴雨如注,河水渾濁湍急,拍打著堤岸,發(fā)出巨大的轟鳴。
引擎熄滅,世界仿佛只剩下狂暴的雨聲和河水奔騰的怒吼。
張凌赫依舊沒有說話,他點燃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在昏暗的車廂內(nèi)彌漫開來,模糊了他冷硬的側(cè)臉輪廓。
江歲歲的心跳得飛快,她不知道他帶她來這里干什么。
這種荒僻的地方,狂暴的天氣,以及他周身散發(fā)出的那種沉默的暴戾,都讓她感到極度的不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是被無限拉長。壓抑的氣氛幾乎要讓江歲歲窒息。
終于,在她幾乎要忍不住推開車門逃跑的時候,張凌赫開口了。
他的聲音因為吸了煙而更加沙啞,帶著一種冰冷的,毫無溫度的平靜。
張凌赫“江歲歲?!?/p>
他叫她的全名,而不是往常那樣帶著點戲謔或命令的歲歲或者干脆省略稱呼。
江歲歲渾身一顫,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聲。
江歲歲“嗯?!?/p>
張凌赫“老子是不是對你太好了?”
他轉(zhuǎn)過頭,墨黑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線下像兩簇幽深的火焰,直直地釘在她臉上。
張凌赫“讓你覺得,老子沒脾氣?”
張凌赫“可以讓你在外面,隨便跟什么阿貓阿狗談笑風生?”
他的語氣很平,甚至沒有拔高音量,但每一個字都像淬了冰的刀子,狠狠扎進江歲歲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