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深秋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陽臺的向日葵花盆上。沈硯之坐在藤椅上,指尖摩挲著那條沒織完的深灰色圍巾,指腹蹭過毛線的紋路,像在觸碰一段早已冷卻的時光。花盆里的向日葵開得正好,金黃的花盤朝著太陽,只是少了那個曾蹲在這里澆花的身影。
“先生,門口有位小姐找您,說……說她叫蘇晚?!标愂宓穆曇魩еy以置信的顫抖,打破了別墅里的寂靜。
沈硯之的身體猛地一僵,手里的圍巾“啪嗒”掉在地上。他幾乎是踉蹌著起身,連鞋都沒來得及換,赤著腳就往門口跑。玄關的燈光下,那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穿著淺米色的風衣,頭發(fā)長了些,垂在肩頭,臉上雖還有幾分蒼白,卻帶著鮮活的氣息——不是他在夢里反復見到的、冰冷的模樣。
“沈硯之?!碧K晚看著他,聲音輕輕的,像怕驚擾了什么,指尖下意識地攥緊了風衣的衣角。
沈硯之站在原地,眼睛死死盯著她,喉嚨發(fā)緊,連呼吸都忘了。他抬手,想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手指卻在半空中停住,怕這只是一場稍縱即逝的幻夢。直到蘇晚往前走了兩步,指尖輕輕碰到他的手背,那溫熱的觸感傳來時,他才猛地回過神,一把將她緊緊抱在懷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骨血里。
“蘇晚……蘇晚!”他的聲音帶著壓抑不住的哽咽,下巴抵在她的發(fā)頂,淚水浸濕了她的風衣,“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蘇晚被他抱得有些喘不過氣,卻沒有推開他,只是輕輕拍著他的背,聲音也帶了哭腔:“我沒死,沈硯之,我回來了?!?/p>
原來,當初醫(yī)院的診斷出了錯。她的肺部陰影并非癌細胞,而是罕見的真菌感染,因癥狀與肺癌晚期相似,才造成了誤診。那天她在病房里“失去意識”,其實是感染引發(fā)的休克,被緊急送進手術室后,醫(yī)生才發(fā)現(xiàn)了真相。只是當時情況危急,來不及通知沈硯之,等她脫離危險醒來時,才從護士口中得知,沈硯之以為她已經(jīng)走了,抱著她的“骨灰”回了別墅。
她想立刻找他,可身體還沒恢復,又怕他接受不了這過山車似的變故,只能在醫(yī)院慢慢調(diào)理。直到醫(yī)生說她已無大礙,她才迫不及待地回了這里。
“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沈硯之松開她,雙手捧著她的臉,指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眼神里滿是后怕和委屈,“你知不知道,我這半年……是怎么過的?”
蘇晚看著他眼底的紅血絲,看著他明顯消瘦的臉龐,心里滿是愧疚。她伸手,輕輕摸了摸他的下巴,那里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不像從前那個總是一絲不茍的沈總?!皩Σ黄穑彼p聲說,“我怕你擔心,也怕……你已經(jīng)忘了我?!?/p>
“忘了你?”沈硯之苦笑一聲,拉著她的手,走到陽臺,指著那盆向日葵,“我每天都在這里等你,等你回來澆花,等你把那條圍巾織完,等你……罵我當初為什么不早點說愛你。”
蘇晚看著那盆向日葵,又看了看掉在藤椅上的圍巾,眼眶又紅了。她彎腰撿起圍巾,指尖捏著未完成的線頭,抬頭對沈硯之說:“那我現(xiàn)在織,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沈硯之蹲下身,與她平視,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這輩子,都來得及。”
那天的陽光格外溫暖,灑在兩人身上,像裹了一層蜜糖。蘇晚坐在藤椅上織圍巾,沈硯之坐在她身邊,給她遞毛線團,偶爾幫她理一理亂掉的線頭。陽臺的向日葵在風中輕輕搖曳,遠處傳來飛鳥的鳴叫聲,一切都像回到了從前,卻又比從前更溫暖。
晚飯時,陳叔做了一桌子蘇晚愛吃的菜,特意避開了香菜。沈硯之不停地給她夾菜,碗里的菜堆得像小山?!奥c吃,沒人跟你搶?!彼χf,眼神里滿是寵溺。
蘇晚邊吃邊笑,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民政局見到他的樣子,那個冷得像冰的男人,如今卻會為她洗手作羹湯,會為她掉眼淚,會把她寵成公主。她放下筷子,看著沈硯之,認真地說:“沈硯之,這輩子,我不想再做交易了,我想跟你好好過日子。”
沈硯之放下碗,握住她的手,指尖與她的指尖相扣,眼底滿是鄭重:“好,我們好好過日子,這輩子,下輩子,都在一起?!?/p>
夜里,蘇晚躺在沈硯之的懷里,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心里滿是安穩(wěn)。她終于明白,有些愛,或許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就像她和沈硯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終究還是回到了彼此身邊。
窗外的月光灑進房間,落在那條放在床頭的圍巾上。毛線還在繼續(xù)織,愛也在繼續(xù)蔓延,那些曾經(jīng)錯過的時光,終將在往后的日子里,被溫柔一一填滿。別墅里的燈,從此不僅為她而亮,更為他們共同的未來,亮得溫暖而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