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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陛下召見?是福是禍?

我的吃瓜心聲,被陛下偷聽了

退朝的鐘聲余韻未散,百官們懷著各異的心思,三五成群地走出奉天殿。方才那場皇帝與攝政王之間突如其來的交鋒,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塊巨石,激起的漣漪足以讓每個人重新審視朝堂的風(fēng)向。

  林微依舊恪守著“小透明”的本分,縮在人群邊緣,低著頭,恨不得踩著前面那位老翰林的腳印走,生怕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然而,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林賢弟!林賢弟留步!」

  一個略顯急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林微腳步一頓,心下詫異,她在朝中相識之人寥寥無幾,誰會這么熱情地喊她?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同樣穿著青色官袍,但補子圖案是鷺鷥的年輕官員快步追了上來,臉上堆著熱絡(luò)的笑容。此人正是今科探花,如今在翰林院任編修的柳文軒。

  林微心中警鈴大作。柳文軒此人家世優(yōu)越,一向眼高于頂,對于她這個寒門出身的“二甲進士”雖談不上欺壓,但也從未有過什么好臉色,今日這般熱情,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面上立刻掛起恰到好處的謙遜和一絲受寵若驚:「原來是柳年兄。不知年兄喚住小弟,有何指教?」

  柳文軒親熱地拍了拍林微的肩膀,仿佛兩人是多年至交:「指教不敢當(dāng)。只是見賢弟今日首次參加大朝會,想必對諸多規(guī)矩尚不熟悉,為兄特來關(guān)照一二。方才朝堂之上,風(fēng)云突變,可把為兄驚出了一身冷汗啊?!顾麎旱土寺曇?,故作神秘道:「賢弟可知,陛下今日為何突然對攝政王發(fā)難?」

  林微內(nèi)心狂翻白眼:「來了來了,套話的來了!你自己都不知道,我一個小蝦米能知道?不就是看我跟你們不是一伙的,想來探探口風(fēng),或者想把我這個‘孤臣’拉攏過去?」

  她臉上卻露出比柳文軒更茫然、更后知后覺的表情,甚至還帶著點初入朝堂的菜鳥特有的惶恐:「啊?陛下……陛下發(fā)難了嗎?小弟站得太遠(yuǎn),只聽得陛下和攝政王殿下似乎在爭論田畝和藩使之事,具體……具體小弟愚鈍,未能領(lǐng)會圣意深遠(yuǎn)。只覺天威難測,心中惴惴不安。」

  柳文軒仔細(xì)觀察著林微的表情,見她一副被朝堂陣仗嚇到的模樣,不似作偽,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但笑容更盛:「賢弟不必惶恐。為兄在翰林院,常能接觸到一些機要,聽聞……咳咳,只是聽聞啊,陛下身邊,似乎得了高人指點,方能洞悉某些……隱秘之事?!顾抗庾谱频囟⒅治?,「賢弟昨日才授官,今日朝會便生此變,當(dāng)真是巧合得很吶。」

  這話幾乎已經(jīng)是明示了。林微心中冷笑:「喲,這是懷疑我就是那個‘高人’?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連陛下的面都沒看清長啥樣呢!」

  她連忙擺手,語氣帶著幾分慌亂:「柳年兄切莫玩笑!小弟初來乍到,人微言輕,莫說什么高人,便是這皇城的大門朝哪邊開,小弟都還未摸熟呢。今日之事,定是陛下圣心獨斷,明察秋毫,與小弟何干?年兄此言,可是要折煞小弟了!」

  見她反應(yīng)激烈且毫無破綻,柳文軒心下疑慮稍減,或許真是自己想多了。這個林見微,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有那種能耐的人。但他嘴上卻道:「賢弟過謙了。賢弟能高中二甲,才學(xué)自是過人。日后同在朝為官,還需多多親近才是。若有難處,盡管來翰林院尋我?!?/p>

  「多謝年兄提攜!」林微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躬身行禮。

  打發(fā)走了柳文軒,林微剛松了口氣,準(zhǔn)備趕緊溜回御史臺那間屬于她的、角落里的值房,卻又被一個聲音叫住。

  「林御史,請留步。」

  這次來的,是一個面白無須、身著內(nèi)侍服飾的中年宦官,態(tài)度不卑不亢,但眼神中帶著一絲宮中人特有的審視。

  林微心頭一緊,宮里的宦官?找她何事?她謹(jǐn)慎地行禮:「不知中貴人有何吩咐?」

  那宦官臉上露出一絲程式化的笑容:「咱家是司禮監(jiān)隨堂太監(jiān),姓高。陛下口諭,宣監(jiān)察御史林見微,即刻至南書房見駕?!?/p>

  「陛下要見我?!」

  這個消息,比剛才柳文軒的搭訕更讓林微震驚。她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shù)念頭:為什么?是因為朝堂上的事?陛下發(fā)現(xiàn)什么了?是要獎賞還是問罪?難道……心聲暴露了?!不可能??!系統(tǒng)明明說是獨家的!

  一瞬間,林微后背驚出了一層細(xì)密的冷汗。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面上依舊是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臣……臣領(lǐng)旨。有勞高公公帶路?!?/p>

  「林御史,請隨咱家來?!垢吖D(zhuǎn)身,領(lǐng)著林微穿過層層宮闕,向著內(nèi)廷走去。

  一路上,林微內(nèi)心戲十足:

  「系統(tǒng)!系統(tǒng)!緊急情況!老板召見!怎么回事?是不是你掉線了?還是陛下真有讀心術(shù)?」

  【宿主請冷靜。本系統(tǒng)運行正常,無掉線記錄?;实凼捑扮o讀心術(shù)類能力(基于本世界規(guī)則掃描)。推測此次召見與朝堂事件相關(guān),可能為常規(guī)問詢或另有安排。請宿主保持鎮(zhèn)定,隨機應(yīng)變?!?/p>

  「你說得輕巧!那是皇帝!一句話就能要人腦袋的!我這點小秘密,夠砍頭十次了!」林微內(nèi)心哀嚎,但腳步卻不敢有絲毫遲疑,緊緊跟著高公公。

  與此同時,南書房內(nèi)。

  蕭景琰已經(jīng)換下了一身沉重的朝服,穿著一件玄色常服,正站在窗前,望著窗外一株開得正盛的白玉蘭。他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塊溫潤的玉佩,腦海中回蕩著退朝時聽到的、屬于那個小御史的最后幾句心聲:

  「……沒想到咱們這位年輕陛下,還挺有魄力!」

  這聲音里的那點幸災(zāi)樂禍和隱約的贊賞,與其他朝臣或畏懼、或諂媚、或怨恨的心思截然不同,帶著一種奇怪的……鮮活氣。

  這讓他對這位“林見微”更加好奇。他需要確認(rèn),這心聲是否真的只來源于此人?其提供的信息是否始終準(zhǔn)確?以及,最重要的,此人是否能為己所用,而又不至于失控?

  “高人”?蕭景琰嘴角泛起一絲冷笑。這世上哪有什么未卜先知的高人,有的不過是信息差和精心布局。如今,這“信息差”似乎以一種他無法理解的方式,主動送到了他的面前。

  「陛下,林御史到了?!垢吖陂T外輕聲稟報。

  「宣?!故捑扮諗可裆D(zhuǎn)身坐回書案后的龍椅上,瞬間恢復(fù)了那位深沉難測的年輕帝王姿態(tài)。

  林微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進南書房,一股淡淡的龍涎香縈繞在鼻尖。她不敢抬頭直視,按照禮儀,跪拜行禮:「微臣監(jiān)察御史林見微,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p>

  「平身?!故捑扮穆曇羝胶?,聽不出什么情緒。

  「謝陛下?!沽治⒄酒鹕?,依舊垂首躬身,眼睛盯著自己的靴尖和光潔如鏡的金磚地面。

  書房內(nèi)陷入了一片短暫的寂靜。這種沉默帶著巨大的壓力,讓林微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林愛卿,」終于,蕭景琰開口了,語氣似乎帶著一絲閑聊般的隨意,「今日大朝會,是你初次參加吧?感覺如何?可還適應(yīng)?」

  來了!開始了!標(biāo)準(zhǔn)的領(lǐng)導(dǎo)關(guān)懷式開場,后面必然跟著致命提問!

  林微深吸一口氣,用盡量平穩(wěn)恭敬的語氣回答:「回陛下,朝會莊嚴(yán)肅穆,百官奏對井然有序,臣受益匪淺,只覺責(zé)任重大,唯恐才疏學(xué)淺,有負(fù)圣恩。」

  她一邊說著官樣文章,內(nèi)心卻在瘋狂吐槽:「適應(yīng)?適應(yīng)個鬼?。≌局爟蓚€時辰催眠曲,還要隨時擔(dān)心被你們這些大佬的斗法波及,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

  蕭景琰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查地頓了一下。果然,又是這個聲音!清晰無誤!他抿了口茶,掩去嘴角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繼續(xù)問道:「嗯。今日朝會上,朕與攝政王關(guān)于清丈田畝一事,爭論頗烈。愛卿站得遠(yuǎn),可能聽清?對此事,有何看法???」

  致命的送命題來了!林微頭皮發(fā)麻。她能有什么看法?她一個小蝦米敢對皇帝和攝政王的爭斗發(fā)表看法?這不是讓她站隊,這是讓她送死?。?/p>

  「臣……臣……」林微表面支支吾吾,顯得緊張無比,內(nèi)心卻在飛速運轉(zhuǎn):「看法?我的看法就是攝政王是個大貪官,陛下干得漂亮!但這話能說嗎?不能說??!誰知道陛下是不是在試探我?萬一我說了,明天就被攝政王派人沉了塘怎么辦?」

  她心一橫,決定貫徹“愚鈍”人設(shè)到底,撲通一聲又跪下了,聲音帶著顫抖:「陛下恕罪!臣……臣愚鈍!陛下與攝政王殿下所議,皆是軍國大事,關(guān)乎國本,臣見識淺薄,豈敢妄加評議?臣……臣只知,陛下天縱英明,所作決策,必是為江山社稷、為天下黎民著想!臣……臣唯陛下馬首是瞻!」

  這一番表忠心的話,說得磕磕絆絆,配上她那“嚇得”發(fā)白的臉色( partly是真的嚇的),倒真像是個沒見過世面、被天威嚇破了膽的年輕官員。

  然而,蕭景琰聽到的卻是另一番光景:

  「系統(tǒng)!救命!這題超綱了!我怎么答?!」

  【建議宿主:模糊立場,強調(diào)忠君。符合新人設(shè),降低存在感。】

  「對對對!我就裝傻充愣,拍個馬屁總不會錯吧?反正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陛下您英明神武,您說什么都是對的!求放過??!」

  蕭景琰看著底下跪著、身子微抖的林微,再聽著腦海里那番“精分”的內(nèi)心活動,一時間竟有些哭笑不得。這人……倒是演得一手好戲。若非能聽見其心聲,恐怕連自己都要被他這純良怯懦的外表騙過去了。

  有趣,實在有趣。

  「愛卿不必驚慌,朕只是隨口一問?!故捑扮Z氣緩和了些,「起來回話吧?!?/p>

  「謝……謝陛下。」林微顫巍巍地站起來,感覺腿還有點軟。

  「朕觀你履歷,乃是寒門出身,憑借真才實學(xué)高中二甲,殊為不易。」蕭景琰轉(zhuǎn)換了話題,似乎真的只是關(guān)心臣子,「如今在御史臺,一切可還習(xí)慣?若有難處,可直言相告?!?/p>

  「回陛下,御史臺諸位同僚對臣頗為照顧,臺院使大人也多有指點,臣定當(dāng)恪盡職守,不負(fù)圣恩?!沽治②s緊答道,內(nèi)心稍稍放松:「嚇?biāo)牢伊耍€以為要掉腦袋了……看來只是例行關(guān)心?不對,皇帝日理萬機,怎么會特意關(guān)心我一個六品小官?肯定有陰謀!」

  蕭景琰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狀似無意地說道:「嗯。御史臺職責(zé)重在監(jiān)察,需眼明心亮。林愛卿新入臺諫,正是需要歷練之時。這樣吧,日后若遇朝會,你可不必立于殿尾,特許你移至殿內(nèi)前列,近處觀摩學(xué)習(xí)百官奏對,也好早日為朕分憂。」

  什么?!移至前列?!

  林微如遭雷擊,差點沒再次跪下去!

  站到前列?那豈不是離皇帝更近了?離那些大佬們更近了?她還想多活幾年呢!這哪里是恩典,這分明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啊!以后還想安心吃瓜?怕是瓜藤都要燒到她身上了!

  「陛下!這……這于禮不合!臣官卑職小,豈敢僭越?!」林微急忙推辭,冷汗都快下來了。

  「誒,」蕭景琰擺了擺手,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朕特許的,便是合禮。林愛卿莫非是要抗旨?」

  「臣不敢!臣……謝主隆恩!」林微欲哭無淚,只能叩謝。內(nèi)心早已淚流成河:「完了完了……這下徹底成靶子了。陛下啊陛下,我到底哪里得罪您了,您要這么坑我……」

  「好了,若無他事,便退下吧。好好當(dāng)差?!故捑扮铝酥鹂土?。

  「臣告退?!沽治⑷缑纱笊猓瑤缀跏鞘帜_并用地退出了南書房。

  看著林微幾乎可以說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蕭景琰終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聲。

  這個林見微,果然是個妙人。

  將其放在眼皮子底下,既能更方便地“聽取”那些至關(guān)重要的“心聲”,也能更好地觀察和控制這個變數(shù)。至于可能給這小御史帶來的“麻煩”……蕭景琰眼中閃過一絲冷芒,若是連這點風(fēng)浪都經(jīng)不住,又如何能成為他手中的利刃?

  而此刻,逃離南書房的林微,靠在宮墻的陰影里,撫著砰砰直跳的心臟,一臉的生無可戀。

  「系統(tǒng),我感覺我上了賊船了……還是下不去的那種?!?/p>

  【宿主,福兮禍之所倚,禍兮福之所伏。接近權(quán)力中心,意味著能解鎖更高級的“瓜”?!?/p>

  「高級瓜?我怕我有命吃,沒命消化啊……不行,得趕緊想想對策,這朝堂,水太深了!」

  她抬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卻只覺得前路一片迷霧重重。陛下的這次召見,如同一個信號,將她徹底卷入了帝國最高權(quán)力斗爭的漩渦中心。未來的路,注定不會平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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