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兄長監(jiān)視于封地,凡是有一絲風(fēng)吹草動都會被匯報(bào)到洛陽。
他徹底身處動輒得咎的逆境中了。
再之后從開始的安鄉(xiāng)侯被改封鄄城侯,這是他一生重要的轉(zhuǎn)折點(diǎn)。
因?yàn)樾珠L在穩(wěn)固朝堂后,直接殺了他的至交好友丁儀、丁廙,他內(nèi)心苦痛憤慨卻無力相救,只能寫詩寄情,作《野田黃雀行》借以表達(dá)自己的心曲。
不久之后又一道噩耗傳來。
他自封地聽聞兄長遣使將甄嫂嫂賜死,葬于鄴城。
在他印象中甄嫂嫂賢良淑德秀外慧中豈會是那種口無遮攔的妒婦。
他不知兄長如何想的,他手中無權(quán)柄又怎能左右萬人之上的君主呢?
他想,甄嫂嫂長逝之后最難過的無疑是江氏吧。
她該有多崩潰呢?
反正接連的噩耗使他徹底沉寂下來,開始寄情山水,長醉不醒。
直到次年四月(黃初三年)他被召回洛陽晉升為王,邑二千五百戶,許是兄長很滿意他這段時(shí)日的沉寂。
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也緩和了一些。
但兄長始終防備著他,不準(zhǔn)備給予他重用。
也就是在這次封王回鄄城的途中,他寫下了舉世震驚的《洛神賦》。
世人皆知在《洛神賦》中,他描摹了一位美麗多情的女神,他把女神作為自己美好理想的象征,寄托自己對美好理想的傾心仰慕和熱愛,同時(shí)他又虛構(gòu)了向洛神求愛的故事,象征他對美好理想夢寐不輟的熱烈追求,最后通過追求失敗以此表現(xiàn)理想歸于破滅。
此番他只是想表達(dá)才情無施展之地的郁悶,卻被小人誣告說同被賜死的甄嫂嫂有染。
他也因此不得不以階下囚的身份重新返回洛陽。
……
江逾白“妾參見陛下。”
曹丕(招手)“來朕身邊?!?/p>
江逾白睫羽眨動,掩去眼底一掠而過的霧氣,再抬眸時(shí)已然神情自若。
江逾白“是。”(乖乖走到曹丕身旁為其研磨)
曹丕看了江逾白一眼,沒等后者細(xì)究他眼底那份難懂的情緒時(shí),透著幾分冷意的聲音在江逾白耳邊響起。
曹丕“你可曾耳聞子建所作的《洛神賦》?”
江逾白(輕輕點(diǎn)頭)“鄄城王文采斐然,此篇定能傳頌千古?!?/p>
曹丕(冷笑)“好一個(gè)文采斐然,看來外界傳聞是真的,曹子建這篇《洛神賦》該叫《甄姬賦》才對。”
曹丕“又或者是《江姬賦》!”
見曹丕如此多疑,江逾白悲憤至極,顫聲道。
江逾白“逝者已斯,陛下就算再厭惡甄姐姐也不應(yīng)該信此等毫無邏輯的荒謬之事!”
曹丕沉默著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江逾白,目露審視。
曹丕“到了這時(shí)候你也只為甄氏開脫而不為自己辯駁?!?/p>
江逾白一改平日的沉默無爭,臉上笑容迅速斂去,定定望著曹丕,眼里有少見的銳利。
江逾白“陛下寧可信外界所傳也不信自己的妻妾和弟弟,那妾無以辯駁。”
曹丕(一把攫住她的手腕)“告訴朕,你因何無以辯駁!”
曹丕“你和甄氏是我的夫人,他曹子建是我的弟弟,你們——不過都是朕的所有物?!?/p>
江逾白(收回目光,神色平靜無波)“若陛下喚妾來是為了羞辱,那妾便不奉陪了。”
曹丕如墨的黑眸死死盯著江逾白,露出一股子毫不掩飾的殺機(jī)。
他冷著臉的時(shí)候?qū)賹?shí)格外嚇人,帶著十足的威懾感,看得江逾白脊背僵硬。
但一想到甄宓在死后還要再一次承受平白無故的污蔑,江逾白便再也顧不得其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