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屈指敲了敲御案)“子建,你可知朕召你來為何事?”
曹植(抬眸)“植知道,因此特來請罪?!?/p>
曹丕冷冷睨著曹植,隨手將諸署令方收集起來不久的手稿扔到他面前。
曹丕“你仗著母親疼愛,一次次越過朕的底線,看到這份手稿你有什么要解釋的嗎?”
曹植緩緩撿起手稿,低垂眉眼觀之,他不知手稿為何會到兄長手中。
曹植“若是兄長也喜歡這篇手稿,我自當雙手奉上?!?/p>
曹丕“哼,原是送嫂子的東西現在卻要轉贈為兄,你心中豈不是不快?”
聽到曹丕故意為之的揶揄,曹植眉宇間多了幾分落寞。
曹植“凡是兄長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從小到大皆是如此,但是我想要的東西,如今兄長還會分我一半嗎?”
曹丕聞言,掀起眼皮的同時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
曹丕“從小到大?”
曹丕“看來這些年朕讓你割愛太多了,以致于如今你也來覬覦朕的東西!”
誰都不能覬覦他的江姬,就是他的親弟弟也不能!
曹植自然感受到曹丕的防備,他搖了搖頭,目光堅定的近乎執(zhí)拗。
他不知兄長為何會突然將他和死去近一年之久的甄嫂嫂聯(lián)想到一起。
如此幼稚的誣陷,他英明神武的兄長為何沒有看出?
曹植“植愛不在此,更不敢覬覦?!?/p>
曹植“只是少年時兄長曾許諾植,弟弟想要的哥哥都會給?!?/p>
望著曹植清澈的眸子,曹丕難得沉吟下來。
曹丕“…要看是什么東西?!?/p>
聽到曹丕的答復,曹植目光明明滅滅最終千言萬語都化作自嘲一笑。
曹植“我說的是無條件給?!?/p>
曹植“若是兄長斟酌過的東西那必然是不重要的,但我不必斟酌不必思慮,只要兄長想要便是我的命……也可以拱手相送?!?/p>
曹植“便如這篇《洛神賦》,既然兄長不喜歡直接燒了又何妨?”
曹植說罷,便起身走到燭火旁將書稿以火焚燒。
燭火的映入使曹植的雙眸更加剔透,只是他的眸底卻有無法磨滅的黯然。
曹植“在封地時我常常會想若沖兒還在,恐怕兄長非但不會疑我甚至會信賴我,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但轉念我又會立即唾棄自己,沖兒也是我們的弟弟?!?/p>
曹植“兄長,我還是不明白,為什么在大族之中兄弟一定會互相為敵?!?/p>
曹植的語氣帶了一點憤恨更多的是悲涼。
這使得曹丕的眼神略有緩和。
他的弟弟還是太過隨性率真了,說白了就是天真、單純。
他有點反思司馬懿曾經說過的話了:子建懷才抱智,怎肯久居人下,若不早除必為后患。
曹丕“朕與你情雖兄弟,但義字上卻為君臣,你怎敢一直恃才傲上,一次次與朕反著來,如今倒好,一篇文章讓他人抓住把柄,你是覺得上面有母親施壓朕便無法動你了?”
曹植(啞聲回道)“植不敢。”
聽到這三個字,曹丕沒忍不住促狹,直截了當回以反嗆。
曹丕“呵,你不敢?!?/p>
曹丕“父親殯天你作為兒子拒不前來服喪如此忤逆此乃不孝,漢帝自知能力有限禪讓于朕,你作為朕之胞弟公然穿喪服為漢朝默哀,置我于不義,如此不規(guī)范言行此乃不仁?!?/p>
曹丕“朕排除異己以正朝綱你作為魏臣卻公然寫詩吊喪有異心者如此以上作亂,此乃不忠?!?/p>
曹丕“最后你因行事孟浪被人抓到把柄牽連死去的嫂嫂使她被污清白甚至在朕不知情之下將書稿贈予江姬,如此寡廉鮮恥,此乃不義?!?/p>
曹丕“四罪難容,子建,你可認罪?”
曹植眉頭一壓,臉色驟變,但因著這些事皆是他不占理,他終是嘆了嘆又乖巧跪回原處。
曹植“臣弟認罪?!?/p>
曹丕(目光一凝,略加思索)“昔日父親在世,你常以文章夸示于人,今日我便再給你一次補過的機會,限你在七步之內吟詩一首,若果真吟成則免你一死,反之若不能則從重治罪,絕不寬恕,你可敢應?”
不待曹植應答,曹丕抽出放置在一旁的佩劍,起身便走過去將長劍架在他的脖頸上。
曹丕“子建,若你七步之內不成詩,朕手中之劍便留你不得?!?/p>
曹植心負傲氣,輕輕抬了抬下巴應了下來。
曹植這么爽快,倒是讓曹丕陷進回憶,他這個弟弟不僅僅是天真,還任性,所作所為從不思考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