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琴說道：“哦，好像是晾衣繩掉了，壓出來的，我們這晾衣繩，掛點(diǎn)重東西就容易掉?！?/p>

　　路垚皺眉道：“一根晾衣繩，也能壓這么深的凹痕？”

　　白幼寧漫不經(jīng)心道：“笨啊，繩上掛著東西，壓下去點(diǎn)有啥奇怪的？”說道這里，她沉吟良久笑答：“明白了，兇手殺完人，從后窗出來，吊在繩子上爬到隔壁房間，此時，所有人都被吸引到瑤琴的房間，他就可以順順利利從前院逃走。后院，自然不會留下一個腳印。那繩子，自然也是被兇手拽下去的?！?/p>

　　路垚不屑道：“這繩子掛多了衣服都能掉下來，更何況是個人，你還是歇歇吧?！?/p>

　　白幼寧不服氣道：“賭一把？我要是能過去，你說怎么樣？”

　　路垚冷笑道：“就賭你的香奈兒手袋。我要是輸了，我臥室書柜上的那些東西，你隨便挑一樣?！辈贿^他說道這里就猶豫道：“要不算了，萬一把就摔了，你爹還不得活吃了我。”只是還沒等他說完，白幼寧就爬上了繩子。結(jié)果還沒爬多久就摔倒了地上。路垚跑過去趕忙把她攙扶起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她的嘴里全是血。喬楚生從正門過來，看到這一幕一把就揪住了路垚罵道：“冊那，你不想活命了了？”白幼寧趕忙推開他道：“我跟路垚打賭呢。這事兒跟他沒關(guān)系?！?/p>

　　路垚也委屈道：“對對對，跟我確實沒關(guān)系?！?/p>

　　喬楚生看了看她的傷，看著挺嚇人，不過確實不礙事。狠狠地瞪了白幼寧一眼道：“滬上有名有姓、跟陳公子打過交道的刻瓷師傅，一共十三人，其中一人，昨天不在上海，剩下十二個人里，有一個叫李墨寒的，上次在拍賣會上跟陳公子起過沖突。而且他昨晚七點(diǎn)進(jìn)了工作間，其間是否出去過，沒人知道?！?/p>

　　白幼寧興奮地喊道：“咱們找他去?！?/p>

　　喬楚生趕忙拉住她道：“我說，咱們先找個地方給你看看。真讓你爹看到你這幅德行跟著我，我得去跳黃浦江?！?/p>

一群巡捕沖進(jìn)李墨寒的房間時候，他正爬在桌子上工作。回頭看到路垚他們不由的皺起眉頭問道：“你們是誰？”不過他隨后看到了剛技能的喬楚生，當(dāng)即就緊張地站了起來道：“喬四爺？您怎么來了？”

　　喬楚生一看認(rèn)識自己，那也就省了廢話。當(dāng)即問道：“陳廣之昨晚死了你知道嗎？”

　　李墨寒陡然一愣，趕忙搖頭。喬楚生就說道：“那我就不跟兜圈子了?，F(xiàn)在我懷疑你殺了他。同行競爭，陳廣之一個作品的要價，少說是你的十倍吧。之前的拍賣會，聽說你們還吵過一架，你不是說，早晚有一天，他會不得好死嗎？”

　　李墨寒剛忙擺手道：“一時的氣話。昨晚，我真是一整晚都在這兒待著。再說，那殺他一個也不夠啊，滬上現(xiàn)在十三個刻瓷的，陳廣之那一門獨(dú)占風(fēng)頭。要想讓我們寫意派揚(yáng)眉吐氣，怎么也得把他那些師弟一起殺了吧？”

　　喬楚生剛要開口繼續(xù)問，路垚就指著他的工作臺道：“我琢磨應(yīng)該不是他?！?/p>

　　喬楚生反問道：“琢磨？這是任命案，得講證據(jù)?！?/p>

　　路垚不耐煩道：“你看他袖口嘛?！眴坛豢矗钅男淇谟幸粚蛹?xì)沙。路垚解釋道：“刻瓷師通常會將瓷盤放在一盆細(xì)沙上，既能防震，又能降噪。如果他中途出去殺過人，且不說走在路上的時候，這些沙子就會抖落，就連最后刻字的時候，陳廣之臉上也應(yīng)該沾有少量細(xì)沙?！?/p>

　　喬楚生又問道：“如果他是先殺人，再回來工作的呢？”

　　路垚笑指著面前的一個瓷瓶道：“你好好看?！眴坛粗善可系窨讨皇自姡翰粺捊鸬げ蛔U，不為商賈不耕田。閑來寫就青山賣，不使人間造孽錢。那個“孽”字，一筆一劃刻成，與陳廣之額頭的字體完全不同。

　　路垚解釋道：“刻瓷技藝，分寫意與工筆兩派，工具、刻法各有不同，互不相通。寫意派用的刻刀，形狀更像普通刀具，而工筆的刻刀，刀頭則是一個小圓錐子?？坛申悘V之額頭那樣的，只有工筆派的工具，才能辦到。他明顯不是?！?/p>

　　喬楚生恍然大悟，不過隨后就陷入了沉思。一側(cè)的李墨寒嘀咕道：“喬四爺，要不你去問問徐麟吧?！?/p>

　　路垚皺眉道：“徐麟是誰？”

　　李墨寒笑道：“他是陳廣之同門師弟，真論起實力來，不知道比他強(qiáng)多少?！?/p>

　　喬楚生好奇問道：“那他師父，怎么沒讓他繼承衣缽？”

李墨寒長嘆道：“唉。這也是他老人家的良苦用心啊。話說光緒年間，陳廣之的師父曾在順天府開辦的工藝學(xué)堂執(zhí)教，親手創(chuàng)建了工筆派，還學(xué)習(xí)了洋人的透視法，刻出來的畫面，立體感更強(qiáng)，自成一派。但是，他老人家也發(fā)現(xiàn)，縱使刻瓷技藝再深厚，比畫，我們終究畫不過畫家，論字，終究也寫不過書法家，就連木雕、石雕的風(fēng)頭，也比我們強(qiáng)。這碗飯?zhí)y吃，學(xué)刻瓷的人，也越來越少了?！?/p>

　　路垚馬上明白道：“我懂了，他臨終前力捧陳廣之，應(yīng)該是因為陳廣之長得帥，說話好聽，想靠他本人的魅力，增加刻瓷對人的吸引力。”

　　李墨寒點(diǎn)頭道：“他確實也做到了，去年一年，不光報上登的，連青龍幫也被送過兩個陳廣之刻的大瓷瓶，不少豪門富太太為跟陳廣之接觸，一擲千金，到了后期都要預(yù)定才能有貨?！闭f道這里，他大有深意道：“我要是徐麟，本事比陳廣之大那么多，就因為相貌平平而無人問津，恐怕也要把陳廣之當(dāng)成眼中釘?！?/p>

　　路垚起身就說道：“這么可疑的人你不抓？尋思啥呢？”

　　喬楚生不屑道：“我倒想抓，問題是，徐麟昨天根本就不在上海。”

　　路垚笑道：“那等他回來，咱們請他過來問問。干這一行的人太少了，即便不是他，嫌疑人也好找?！?/p>

　　剛吃過中午飯，路垚躺在你沙發(fā)上打著瞌睡。盧阿生推門進(jìn)來說道：“探長，徐麟我們給你請過來了。”喬楚生從椅子上起來，拖著路垚到了審訊室。一進(jìn)門喬楚生就看到一個身材發(fā)福，略微謝頂?shù)闹心昴腥?。他穿著一席青色長衫，全身皺巴巴的，一臉的油汗，前胸后背都被汗水浸透，倒是看上去老實巴交。

　　徐麟看到喬楚生后趕忙站了起來說道：“我聽說師兄他被人害了？怎么能這樣？”

　　喬楚生說了一句節(jié)哀，徐麟就長嘆一聲道：“唉！想不到會出這種事，幸虧搶到最后一張站票，緊趕慢趕回來了?！?/p>

　　喬楚生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們師兄弟感情不錯啊？”

　　徐麟擦了一把汗道：“師出同門，師兄又沒成家，他的后事，按理說也該交給我打理。”

　　喬楚生點(diǎn)點(diǎn)頭又問道：“聽說您昨晚，在南京有場講座？

　　“一個工筆與寫意派融匯的探討會而已，本來應(yīng)該師兄去，他忙，就讓我替他去了?！?/p>

　　喬楚生給一旁的盧阿生打了個眼色到：“給他倒點(diǎn)水，看把他熱的。我想問問會上都有誰呀？”

　　徐麟接過來水喝了一口，然后說道：“都是刻瓷界人士，京兆的汪洋先生，南京的李樂平先生，揚(yáng)州的蘇培倫先生，然后就是在下了。喝了幾口水后，他又感謝道：“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