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間,項昊終于醒了過來。清早就過來的顧小白立馬撲了過去,“你醒了?來,起來?!?/p>
“放心,我還死不了?!?/p>
誰知項昊靠著他自顧自笑了起來。
“還笑!都被你嚇死了!”
“你不知道,我這病生得值啊,”項昊一臉沉醉,拉過顧小白的手,放在手心里,道:“昨天蕭晗送我來醫(yī)院的時候,”手驟然收緊,語氣輕快:“我把我的心事全告訴她啦!她都感動哭了?!?/p>
說完不算,還牽著小白的手背在自己臉上蹭了蹭,一臉幸福。
顧小白尷尬而不失禮儀地把手抽了回來,在被子上擦了擦手背,滿臉不可置信,道:“別鬧,啊?!?/p>
“真的!她說她會愛我一輩子,她會想我一~輩~子~”
顧小白低頭望著滿臉沉醉的項昊,給了他一個關愛的眼神,回眸望向角落里坐著的人。
“她說她想我,她說她愛愛愛愛我~”
沈文濤彈了彈帽子上的灰塵,平靜道:“我有像你這樣唱出來么?”
項昊這才注意到房間里還有另外一個,睜開了眼睛,放下了比心的小手,瞥了他一眼,嘚瑟道:“羨慕我就羨慕我嘛,何必滿嘴說胡話?!?/p>
沈文濤放下帽子,送他一對白眼,不再開口。
見他不說話,項昊得意地笑了,這時,小白關愛的語氣在他耳邊響起:“是沈文濤背你來的醫(yī)院?!?/p>
一時沒晃過神來的某人依舊得意,對沈文濤道:“喏,你聽聽——”
!??!
“誰?”
“沈文濤”
笑容疆在嘴角,項昊左右看了看,眼睛眨了眨,又看向顧小白。
小白回以眨眼點頭,替他再次確認:“沈文濤”
尷尬,大寫的尷尬——
項昊低頭摸了把頭發(fā),再次抬起頭時,嘴角掛著僵硬而不失禮貌的笑意,眼神卻是暴露出了他內心的崩潰,他問道:“為什么會是你呀?”
沈文濤站起身,走到床邊,項昊不自覺地往后縮了縮,就聽那人好心解釋道:“是我救了你,把你背回來的,一路上你還摸著我,說了很多惡心的話?!?/p>
小白見沈文濤不再多言,不嫌事大,補刀:“據(jù)說摸了很多遍,說了很多次,就連進搶救室的前一秒,你還緊緊拉著他的手,不讓他走。這讓載你們的帝教官和負責救治的蘇教官大開眼界?!?/p>
近來常往醫(yī)院跑。我在找人,卻又不能大張旗鼓地找,只好盡可能地跑跑每一個樓層,關心關心因各種原因住院的學員。醫(yī)院病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能住進來的,除了學員,還有家屬,查起來有些費勁。
這日路過護士站,發(fā)現(xiàn)四五個小姑娘在聊著什么,聊得十分起勁——
“你打哪聽說的?靠譜嗎?”
“是啊,雖然吳主任年紀大了,坐診次數(shù)也減少了,即便他退了,也該由我們醫(yī)院的醫(yī)生頂上呀,怎么可能找一個外人?!?/p>
“劉姐說得對,好吧,小趙,那退一萬步來講,即便是在外找到了合適的醫(yī)生,也不會像你說的這般年輕?!?/p>
“哎呀!這事千真萬確,我親耳聽到的!我姑姑的好朋友的丈夫是衛(wèi)生司的司長,委任狀是她丈夫簽發(fā)的,她能不知道嗎!我聽她們閑聊時說起,我們醫(yī)院即將上任的這位主任呢,不僅年輕,而且是一位留過洋的知識分子,聽說家境殷實,還長得一表人才,最最重要的是啊,他還單身呢!”
“真有你說的那么好?難道比蘇醫(yī)生還要好?”
“我聽我姑姑她們的意思,這位新主任定是比蘇醫(yī)生還要好上很多!”
“(ˉ▽ ̄~)切~~”
“你們若不信,那就走著瞧咯!也就是這半個月內的事!到時候,你們可別一個個的犯花癡哦!”
“那你知道他姓甚名誰嗎?”
“我當然知道啦!”
我無意于醫(yī)院人事變動的小道消息,徑直走出醫(yī)院大廳,卻在花園碰上了謝天嬌和蕭晗。
原來是謝天嬌纏蘇銳纏得太緊,導致人一見著她就各種躲,這不,又被嚇跑了,被蕭晗撞見,蕭晗正拉著她傳授心得。
聽聽她這“收收放放”的心得:
偶爾主動偶爾被動
伺機而動不要沖動
就算你芳心驛動
也要假裝按兵不動
這個總結很有她的風格,也很精辟,用來對付蘇銳,綽綽有余了。
可很多時候,感情的事哪有這么簡單。
看著謝天嬌迷迷糊糊、招呼也沒打地離開,我笑了笑,望向蕭晗,調笑道:“想不到你在這方面也別有一番心得?!?/p>
“哈哈,都是從話本里看來的了?!彼龑擂蔚匦χ蛭医忉?,隨即轉了話題,問:“你又去看望學生了?”
“嗯。”
“晨希,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最有人情味的教官,生活上事無巨細地照料,難怪這群學生這么喜歡你?!?/p>
“你忘了我懲罰他們時,不近人情的樣子了?”見她表情一僵,我淺笑道:“我沒你說的那么好,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職責所在罷了?!?/p>
我與她并肩走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時不時聊上幾句。
“晨希,我可以問問,你為什么會選擇考軍校,做教官嗎?”似乎是覺著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突兀,她又補充道:“我是覺著你家境優(yōu)渥,父親又身居要職,作為家里唯一的孩子,而且是女孩,有那么多路可以選擇,為什么......”
我靜靜地聽她說完,我遇見過很多人,她卻是第一個問我這個問題的,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完全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做一個上流名媛?”
見她點頭,我勾唇一笑,眺望著天邊的變化萬千的云霞,輕聲道:“你看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上流也好,底層也罷,有誰逃脫得了身上背負的責任?底層為生計,上流為名利,熙熙攘攘,各位所累罷了?!?/p>
殊不知大廈將傾,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蕭晗偏頭看向身邊這位女子,她目視遠方,眉眼含笑,嘴角卻掛著不相宜的一絲絲嘲諷。
她考軍校竟是因為家庭原因?原來像她這樣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小姐,也有諸多不自由么?她是在嘲諷自己被安排的命運嗎?
蕭晗想起了娘親,不由問道:“那你的父母是不是——”
我轉頭望向她,道:“你不知道?”見她搖頭,我笑了笑,道:“我娘在我還小的時候就病逝了——”
當注意到帝晨希眼里一閃而過的悲傷時,蕭晗就知道自己肯定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當聽到她用一種平靜的口吻說出來時,心里無來由地生出幾分疼惜來,連忙道歉。那人卻淺淺一笑,道了句無妨。
后來,蕭晗說了些別的事,我知道她嘗試著安慰我,心領了這份好意,配合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