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二月,南慶春暖花開,草長鶯飛,正是人間好時節(jié)。而沈婉兒和言冰云的喜事就在這樣春光明媚的日子里開始,言府低調又熱鬧的進行著這場婚宴。
低調是因為畢竟新娘身份特殊,不好敲鑼打鼓昭告世人。熱鬧是因為言府雖然只邀請了近親好友,但總歸是高爵顯貴之家,自然還是有不少人上門送禮賀喜的。府外在外雖然未曾聲勢動天,府內卻是賓客匯集,好不熱鬧。
一早,門口都換上了精致喜慶的紅色娟燈,從府外高掛一路延伸到府內長廊,婚堂主廳,像是要被紅海淹沒。便是門口的兩個石獅子脖上都系著紅綢布,看上去都有些喜笑顏開的模樣。
言府內外自是由李媽媽一手打理布置,樁樁件件都花了心思,喜宴上裝飾精心,擺設雅致,婚堂洞房都大氣又輝煌,自是不必多夸的。
沈婉兒此時卻不是在言府九畹院內,出嫁自然是要在別處了。言冰云在幾條街外置辦了個小居所。沈婉兒便是從此出嫁,當然這處居所也被小言大人寫進了自己娘子的嫁妝單里。
沈婉兒雖是沒落,但嫁妝卻是不少,鶯兒之前貼身帶過來的銀票田契,所占不少。新郎又傻乎乎往里面填著東西,加上林婉兒和范若若又有添妝,倒是數(shù)目極為可觀。
俗話說得好,嫁妝是新娘子的臉面,李媽媽也曾說過,雖是少爺情深,但下人卻不見得眼明心亮。若是嫁妝少了,少不得有那眼皮子淺的不知事。故此,沈婉兒的嫁妝倒是十分有面。
小樓上沈婉兒正對鏡梳妝,妝娘和喜婆都在伺候著,翠翠和鶯兒則在外間里間忙進忙出,各種奔忙打點。
身著一身精致的紅衣,新娘子沈婉兒雖還未上妝打扮,那眼角眉梢的羞意已經是襯得她清麗中透著嬌憨,如清水芙蓉一般的動人。
林婉兒和范若若作為女方這邊的人撐場面,若若見著她今兒這般的姿容清麗,忍不住捧臉欣賞道:
“難怪小言大人能為沈姐姐苦等幾年,若我是男子,見了沈姐姐這樣天仙般這樣的佳人,自然也是心甘情愿了?!?/p>
“若若就會打趣,別倘若你是男子了,便是你這京都第一才女的風范,難道為你相思數(shù)年的男子還不夠么?”林婉兒打了簾子進來,先是聽見若若這癡話就忍不住打趣她。
“嫂子如今怎么和哥哥一樣,這么會欺負人?”若若雙手捂住耳朵,假裝聽不見,鼻子一皺,好不可愛的回懟。
沈婉兒秀發(fā)如烏云般披下,妝娘正為她描眉,卻也不免被若若的話逗樂了,身子忍不住顫抖,惹得妝娘勸著兩人切勿再逗她了。
嫂姑二人也不斗嘴了,趕緊著叫妝娘給新娘子描眉畫眼。喜婆說得對,成婚雖是喜事,卻禮儀繁多,自然得抓緊時間上妝,否則倉促就亂了套,新娘子自是重點,可不得好生打扮,才能迷倒新郎官啊。
這頭,新娘子那兒忙碌著妝容打扮,新郎這邊也不輕松。小言大人今日少有的神色溫和,再配上這紅色喜服,更加是郎絕獨艷,俊逸出塵了。
只是平日里小言大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今日軟了神色,鑒查院四處受他管轄的猴崽子們今日倒有些翻了天的跡象,已開始成群賀喜打趣小言大人了。
臨到接親時辰,小言大人就帶著伴郎和范閑以及一眾監(jiān)查院的兒郎們去了。倒是沒有大放炮竹,只是低調的繞了街就去了沈婉兒那處的居所,按著禮數(shù)被充當娘家人的林婉兒和范若若為難了幾番便也心滿意足的抬著轎子接回了新娘子。
接親完畢后,新娘子到言府前面也已天色漸暗。婚者,謂黃昏時行禮,故曰婚。時間掐得正好,吉時快到了,花轎臨門。沈婉兒被言冰云背著出了花轎,到了言府門內才放下。
她的視線被紅色的喜帕遮蓋,只能聽見圍觀里有不少年輕男子肆意的打趣,此起彼伏例如“小言大人也太心疼新娘子哦了吧”“言主辦成了婚想必是怕老婆哦?!薄靶⊙源笕四贸鲂┠袃簹飧艁戆?!”等等。
這世間男子大多重視自己的面子,便是新娘進門立規(guī)矩的也有不少。像小言大人平時這般言辭冷漠,不近人情的性子,今兒娶妻卻是和顏悅色。
新娘子下轎,忙不迭的就背了一路,可不叫那些之前在他手下受教訓的四處少年嘲笑夫綱不振啊。
便是沈婉兒在他背上,披著紅蓋頭也能感受到,前來賀喜的少年郎不停抓住機會打趣的熱情。畢竟以小言大人這性格,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哪還有機會能翻身做主,取笑小言大人的機會???
但是小言大人就愣是不為所動,便是眾人如何打趣他怕老婆,他也舉止自若,充耳不聞,只管仔細背著沈婉兒前行。
倒是范閑不樂意了,站出來幫話:“你們這群小兔崽子還想翻天啊,倒是想怕老婆,你們有么?”王啟年老實的在旁邊不住點頭,畢竟同一個陣線里的人。
“范大人別急著說話了,怕老婆,你是頭一個啊!”監(jiān)查院來的人里不知是哪個藏頭露尾喊了一句,哈哈哈哈哈哈,眾人笑成了一片。
這倒是真的,上一個這么對新娘子呵護備至的除了范閑還有誰???
言大人將背著的新娘小心放下,不慌不忙的對她說了一聲小心腳下。就隨著剛才那個愣頭青的話淺笑,倒像是看起了范閑的熱鬧。
范閑心想著我這是為了誰啊,俊臉一沉,提高了聲音震懾:“剛才哪個說的話,等你成婚之日,我就派你出去做任務,看你怎么向新娘子交代!”
頓時旁邊圍著的監(jiān)查院眾人就安靜了不少,院里規(guī)矩多又不能擅自行事,不少人都是打小就在院里大的,未成婚的光棍可不少。
熱鬧是看別人家的,萬一火燒到了自己可就不行了。誰知道哪天就輪到自己娶媳婦了呢?
這番鬧過一場,眾人稍微安分了些,擁著新郎和新娘子往喜堂方向而去。漸晚的夜色中,言府的燈火卻異常的明亮。
大紅的燈籠高高的掛了一路,紅色的綢布也裝飾著四周,在夜色中溫暖得鮮艷,像是美麗的夢境。
沈婉兒由言大人背上落了地要往喜堂去,翠翠年紀還小身量不足,自是由鶯兒扶著前行。喜婆往她手里塞了喜綢,另一端則在言冰云手里,一遍在旁邊說著大吉大利之類的吉祥話。
喜帕很是厚重,遮得沈婉兒什么也看不到,便是努力也只能看到腳下的路。圍著的眾人打趣熱鬧不斷,她不免也有些慌張。只是牽著喜綢,想著另一端是她初心不改的情郎就安定了不少。
言若海嚴大人自是高坐主位,也是神色喜悅,畢竟是兒子成婚,自然心中暢快。小夫妻兩人按著喜婆的指引,在滿堂賓客,眾人祝福中拜堂成親。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自此后,二人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榮辱與共,禍福同行了。
既然夫妻對拜完畢,就該送入洞房了。只是這外邊一群監(jiān)查院的猴精怎么會放過鬧洞房的機會,自是要跟著進去了,還大聲吵著要看新娘子,新郎還沒出來敬酒??!
還好范閑夠義氣拉著王啟年還有高達等人硬是攔著不放,給這對新人留出了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