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方姑姑問道:“娘娘有把握安選侍一定能獲皇上寵愛?”
“姑姑說呢?”云燦微笑看她?!芭杂^者清,其實姑姑很清楚?!?/p>
晴方姑姑點點頭道:“安小主個性謹(jǐn)小慎微、溫順靜默,想必會得皇上垂憐?!?/p>
陵容頷首道:“不錯。后宮妃嬪各有所長,但都系出名門,是大家閨秀的風(fēng)范。而安氏的小家碧玉、清新風(fēng)姿正是皇上身邊所缺少的。凡事因稀而貴?!?/p>
晴方姑姑皺眉道:“安選侍家世低微好掌控,可是奴婢看著似乎和莞嬪、惠嬪走的更接近……”
云燦倚窗而坐,窗邊小幾上便擺著幾盆梔子花,是花房新供上的,吐出朵朵白蕊,馨香動人。云燦輕嗅花蕊,漫不經(jīng)心道:“如若真是姐妹情深,安選侍又怎么會來討好我呢?”
云燦摘下三朵梔子花,兩朵花萼大而潔白,幽香陣陣,一朵含苞待放。
甄嬛、沈眉莊、安陵容三人一同入宮,甄、沈二人是自小的情誼,且家世相當(dāng)。而安陵容呢?家世低微,性子敏感,常常自憐身世。若三人一同獲寵還好,偏偏只有安陵容還未侍寢。且甄、沈二人還存有些許小女兒心思,也不肯讓安陵容分薄了寵愛。此番沈眉莊有孕,第一個念頭卻是推薦淳常在固寵。說安陵容心里頭不怨不妒,云燦是不信的。
“可是安選侍并未下定決心,您……”秀菱微微皺眉。
“她會下定決心的,不急。”云燦拿起寶座旁的玉如意,放在手中輕輕撫摸著,雙眸望著遠(yuǎn)處,輕聲道:“對榮寵富貴只要有一絲的艷羨和企盼,這身似冷宮的日子便捱不了許久。將我新得的幾匹素錦料子給她送過去吧。”
三日后,安陵容來給云燦請安,她揚(yáng)起臉,露出極明媚溫婉的笑容,盈盈行了個禮,她雪白一段藕臂伸向云燦,微笑道:“陵容費(fèi)了幾天功夫才用娘娘贈與的素錦繡成此物,特來拿與娘娘共賞?!?/p>
眼見白若霜雪的素錦上赫然是一樹連理而生的桃花,燦若云霞,灼艷輝煌。
安陵容低眉淺笑,聲如瀝珠:“妹妹覺得與其繡一只帶著昭陽日影的寒鴉,不若是開在上林苑中的春日桃花,方不辜負(fù)這華貴素錦?!?/p>
云燦拔下頭上一支金崐點珠桃花簪斜斜插在安陵容光滑扁平的低髻上,長長珠玉瓔珞更添她嬌柔麗色。云燦輕輕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妹妹自然是宜室宜家?!?/p>
“花動兩山春,綠繞翠圍時節(jié)。雨漲曉來湖面,際天光清徹。移尊蘭棹壓深波,歌吹與塵絕。應(yīng)向斷云濃淡,見湖山真色?!?/p>
芳年殿一時寂然無聲,安陵容唱畢,云燦驚喜道:“果然深藏不露,我竟不知道你唱得這樣好。真是‘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 ?/p>
安陵容紅著臉謙道:“雕蟲小技,逗娘娘一笑罷了?!?/p>
“哪里什么笑話,聽了這歌,朕三月不知肉味了。”“啪啪”兩聲擊掌,玄凌不知何時進(jìn)來,面露驚嘆之色。
“皇上萬安?!痹茽N還未福身,玄凌就扶了起來,柔聲道:“不必多禮?!庇挚聪虬擦耆荩斑@是……”
安陵容答道:“嬪妾是選侍安氏?!?/p>
“朕好像沒見過你?!毙枥氖制饋?,他似乎心情很好,好得像今天晴藍(lán)如波的天空,和顏道:“你叫什么名字?”
安陵容霞飛雙頰,像是桃花沾染了春意,依依不去,“嬪妾安陵容?!?/p>
安陵容著意打扮了一番,一襲透著淡淡綠色的素羅衣裙,長及曳地,只袖口用淡粉絲線繡了幾朵精致的小荷,鵝黃絲帶束腰,益發(fā)顯得她的身材纖如柔柳,大有飛燕臨風(fēng)的嬌怯之姿。發(fā)式亦簡單,只是將前鬢秀發(fā)中分,再用白玉梳子隨意挽于腦后,插上兩枝碎珠發(fā)簪,卻有一種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
如果說云燦是天邊夕陽下最綺艷的一帶彤云,那么安陵容就是二月柔柳上那最溫柔的一抹春色。
玄凌心下的贊賞更多了一分:“朕聽你方才唱的很好?!?/p>
安陵容仰起臉來,粉面微暈,含羞帶怯:“嬪妾賣弄,讓皇上見笑了?!?/p>
云燦含笑道:“皇上來得好巧,正好與臣妾一同品賞安妹妹的歌聲呢?!?/p>
玄凌長眸微睞,俊美的臉龐上忽然微蘊(yùn)笑意,向安陵容溫和道:“適才朕聽得不真切,再唱一次可好?”
安陵容微微吸一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清了清嗓子,復(fù)又唱了一遍。
一曲三回,漸漸而止。那美妙旋律似乎還凝滯空中回旋纏繞,久久不散。
玄凌如癡如醉,笑道:“安選侍的歌真好,如聞天籟。”
安陵容聽得皇上夸獎,謝恩過后深深地低下了輕盈的螓首。
玄凌囑她抬頭,目光落在她色若流霞的的臉上。安陵容一雙秋水盈盈的眸子里流露出混合著不安、羞急與嬌怯的光芒,委實令人動心。正是如今后妃所沒有的脈脈含羞的嬌靨,楚楚動人的風(fēng)情。
玄凌含笑看著陵容,道:“很好。歌清爽人亦清爽?!?/p>
今夜,玄凌理所當(dāng)然地讓安陵容侍寢。次日下旨晉安陵容為從六品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