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shí)天下大陸一分為三,南邊謂之玥國(guó),西邊謂之崚國(guó),北邊謂之天漠國(guó)。東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大海。
#玥國(guó),鈺城郊外靜心庵。
#清修之地,靜謐無聲,幾株垂柳剛拔出新芽,柳條蔫蔫地垂著,偶爾風(fēng)來,便在夕陽(yáng)中輕搖前擺。庵堂屋檐上幾縷青煙逸出,被四月的微風(fēng)一吹,好似晨霧消散無蹤。庵堂內(nèi),煙霧繚繞,肅穆的氣氛可以令人忘卻俗塵。白流霜跪在佛前,輕輕叩拜,雙手接過香火尼姑遞過來的簽筒,口中默默念道。
白流霜佛祖保佑小女子今日所求,不為自己榮華富貴,長(zhǎng)命百歲,只求家父仕途順暢,往年平安。
#念罷,輕輕搖晃簽筒,一支竹簽滑落在毯上,身后貼身丫鬟紅藕,彎腰拾起,遞給凝立一側(cè)的老尼姑,悟因手中,悟因是庵內(nèi)住持,一襲飄逸的玄衫,風(fēng)清仙骨,他接過先,但見上面寫著。紅塵多是非,緣法天注定,萬般多束縛,退步天地闊。悟因雙手合十念了一句符號(hào)。問道。
悟因敢問白姑娘所求何事?
# 其實(shí)流霜本不信什么求簽問卦,只是爹爹最近總是唉聲嘆氣,諸事不順。娘親極是擔(dān)心。流霜這才來此求簽,若是求得好簽,也好令娘親安心不再煩憂。
白流霜 流霜是代家父求前程!”流霜的聲音,如流水伴春風(fēng),說不出的清雅和純凈。
悟因此乃中上之簽。
白流霜 不是上上簽
#流霜有些失望道,還請(qǐng)?zhí)珟熃夂灐?/p>
悟因“萬法諸事皆有天注定,白姑娘令尊多年行醫(yī),救人無數(shù),前生積緣,自有造化。只是從卦上看,目前,前程堪憂,但,若是退一步,結(jié)果必是絕好的?!?/p>
#萬般多束縛,退步天地闊。退一步?
#流霜心內(nèi)瞬間洞明,爹爹在宮中做御醫(yī),難免為一些嬪妃皇子醫(yī)病。宮妃爭(zhēng)寵,皇子奪權(quán),那些陰謀詭計(jì),流霜也略有耳聞。爹爹身為御醫(yī),置身于權(quán)利爭(zhēng)奪的漩渦。他生性耿直,難免被人利用,遭人陷害。流霜和娘親也曾屢次勸過爹爹,讓他早日辭官回歸故里,爹爹只是不應(yīng)。
如今看來,那退一步,便是辭官歸鄉(xiāng)了?;蛟S只有如此,才可保得平安。這次回去后,便和娘親借此簽規(guī)勸爹爹。
悟因望著流霜沉靜溫婉的玉容,忽沉聲道:“白姑娘為何從不問姻緣?”
#流霜淡淡一笑,雙頰上梨渦若隱若現(xiàn),清聲道:
白流霜 “不瞞師太,流霜是命薄之人,雖是醫(yī)者,但自小身中寒毒,性命堪憂,怎敢奢望姻緣?!?/p>
悟因很是訝異,相識(shí)已久,倒不知流霜身中寒毒,道
悟因“貧尼雖不善觀相,但觀白姑娘面相,卻是萬福之人,怎言命薄。姑娘不如求支姻緣簽吧?!?/p>
流霜盈盈淺笑,清眸中波光瀲滟:
白流霜 “也罷,既如此,我就求一次姻緣?!?/p>
#言罷,拿起簽筒,輕輕搖晃,不一會(huì),搖落一支卦簽,拾起,遞到悟因手中。
悟因接過,輕聲念道
悟因“楊柳青青江水平,聞郎江上踏歌聲。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情卻有情?!?/p>
流霜聽這詩(shī),倒好似有不好的預(yù)兆,顰眉道
白流霜 “師太,此簽何解?”
悟因 “此簽也不算上上簽,但從簽上顯示,姑娘的姻緣自當(dāng)有一番波折,不過,苦其心志后,結(jié)果卻是好的,你當(dāng)謹(jǐn)記這最后一句話,道是無情卻有情。”
道是無情卻有情?
流霜搖搖頭,并未將此話記在心上,因?yàn)樗静恍?。何況她本不奢望美滿姻緣,只求踏遍千山萬水,為病者解憂。作為一個(gè)素有舊疾的醫(yī)者,她是最了解病者的痛苦的。
“白姑娘,原來你在這里!”庵里的小尼姑青塵氣喘吁吁站在門檻前,歡喜地說道。
悟因 “總是這樣魯莽!”
流霜淡笑道
白流霜 “青塵,找我有何事?。俊绷魉臀蛞蚪Y(jié)識(shí)已久,閑來便會(huì)到庵中暫居幾日,和庵里的小尼姑都是相熟的。
“白姑娘,你也會(huì)求姻緣簽?”青塵看到流霜求簽,極是驚異。
悟因師父常說白姑娘極有慧根,有意要度她入佛,白姑娘卻不太信佛,拒絕入佛門,更是從來不曾求簽問卦。不想今日卻在此求簽,還是姻緣簽。
流霜盈盈淺笑,一雙清眸在夕陽(yáng)余暉照耀下,分外清澈明媚。流霜生的不算極美,但那一笑的淡然和溫婉,使她看上去猶如一塊無暇的玉璧,玲瓏而靜逸,每每令青塵看走了神。
青塵忽地哎了一聲道:“瞧我這記性,怪不得白姑娘會(huì)求姻緣簽,門外有一位公子要見你,說是十分仰慕白姑娘,要見你一面呢!”
流霜有些驚異,怎會(huì)有人來庵中找她?還仰慕她?
“他可說是何人?”
“說了,那位施主說他叫王俊凱!”小尼姑青塵道。
白流霜 王俊凱!
#流霜默念著這個(gè)名字。
幾年前那驚心動(dòng)魄的一晚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竟是他么?流霜下意識(shí)摸了摸手腕上一處月形的疤痕,那是他留給她的記號(hào)。
那時(shí),女扮男裝的流霜曾救過他一命,沒有留名,也沒有暴露自己的女子身份,流霜篤定他從未見過她,當(dāng)然也不會(huì)知道她。
他怎會(huì)要見她?流霜百思不得其解,因仰慕而求見她?
流霜自認(rèn)自己不是傾國(guó)傾城的美人,京里世家子弟每年評(píng)出的幾大美人里,也沒有她的名字。
難道,他知曉七年前,是她救了他?
不可能,那件事,流霜從未與別人講過,就連她的丫鬟紅藕也不知她救的少年便是王俊凱。
暮鼓聲傳來,驚醒了沉思的流霜,她決定,不去見他。
她和他,便是云和水,不應(yīng)有任何交集的。
流霜心意已決,便對(duì)青塵道
白流霜 “你去回絕了那位公子吧!”
言罷,別了悟因,帶著紅藕到廂房里收拾衣物,然后,與紅藕從靜心庵后門乘馬車離去。
只是她不知,只因這一次不見,卻鑄就了一次天大的誤會(hu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