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夢中不安的不止疆姜一個。
就在疆姜入夢的同時,禹司鳳也在夢境中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三界,和一個完全不認(rèn)識的人。
與疆姜不同,他只是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影,不斷的降妖除魔,名揚(yáng)天下,只為了換取一根或許有緣的紅線。
五十年,一百年,三百年過去,紅線成型,然后。
紅線斷了。
可是禹司鳳沒有醒,這一模糊的夢境之后,是長久安逸的睡眠,到醒來時,已經(jīng)忘了大半,只依稀記得什么紅線。
第二日晨起,禹司鳳看著自己白凈的手腕,心中輕嘆。
心中一亂,怎么,白日才亂跳了一回,夜里做夢便夢到了紅線嗎,禹司鳳啊禹司鳳,你未免也太容易被影響了。
可是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好像不被影響也不太可能,疆姜那樣一個鮮活的形象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的生活中,誰又有法拒絕呢。
今日,便要正式開始簪花大會,不出意外,禹司鳳摘花任務(wù)榜上有名,外頭衣裳一套,就像從未受過那么重的傷似的。
心中打定了主意接受懲罰,他便也沒有再帶面具,潔白的面容在離澤宮層層疊疊戴著面具的弟子中脫穎而出。
同時榜上有名的還有五大派中的其他弟子,這些都還在預(yù)料之內(nèi),預(yù)料之外的是,已經(jīng)被送去面壁思過的褚璇璣名字居然也出現(xiàn)在了排號上。
疆姜知道這件事時,正是褚玲瓏接褚璇璣回來的當(dāng)面。
疆姜。怎么傷成這樣?
眼前的小丫頭面頰已經(jīng)徹底沒了血色,嘴唇干裂,血印明顯,憔悴的搖搖欲墜,正可憐兮兮的靠在褚玲瓏懷里。
疆姜一問,璇璣玲瓏姐妹相繼抬眸看向面前人。
不再是一身嫩粉色令人驚嘆,而是換上了蒼青色齊腰長裙,氣質(zhì)沉淀而內(nèi)斂,太過溫潤,倒讓人容易忽略了衣裳的顏色,而忍不住望向她的面容。
彎彎的細(xì)眉若遠(yuǎn)山,柔而不弱,疏朗眉目與清雅唇色相輔相成,僅一張面容,就宛若寫著國泰民安。
她的打扮與一般修仙之人不同,雖都是長發(fā)束起綰髻,卻戴著精致的發(fā)飾,在堆云似的發(fā)髻上點(diǎn)綴著山河之色,錯落有致,不似一位修行之人,倒像極了人間朝廷中穩(wěn)重大氣的一國公主。
這樣的美帶著濃重的沖擊感,僅僅一張面容,便令人見之難忘。
這邊加上鐘敏言三臉呆滯,那邊疆姜看著褚璇璣提不起氣的樣子莫名心疼,問了話無人回答,干脆微微彎腰,一把將褚璇璣抱起。
看這三個孩子都說不上話的模樣,疆姜那句問她房間在哪里的話也省了,干脆直接抱回了自己房間。
疆姜抱著褚璇璣輕輕松松又回了屋,褚玲瓏與鐘敏言呆滯片刻反應(yīng)過來,立即抬步緊隨其后。
被橫抱在懷中的褚璇璣也是屬于沒看明白,骨碌著兩只眼睛直直看著疆姜。
褚璇璣姜,姜姐姐……
褚璇璣你在生氣嗎?
疆姜。有點(diǎn)。
褚璇璣嗯?姜姐姐為何生氣?因?yàn)槲沂芰藗麊幔?/p>
疆姜一時回答不上,便只深深看了褚璇璣一眼,依舊足下飛快,這兩句話功夫已將褚璇璣放在了床上。
褚玲瓏與鐘敏言也跟了過來,張口的前因后果與要請楚影紅來為褚璇璣檢查的話還沒張口,就被疆姜為褚璇璣療傷的法術(shù)光芒奪了眼。
直到疆姜收回手,褚玲瓏都還沒回過神。
褚玲瓏天啊……
隨著法術(shù)光芒散去,褚璇璣周身一輕。
她本就感受不到疼痛,這會兒更是覺得半點(diǎn)難受也無,精神奕奕的能繞著山跑三圈!
褚璇璣啊,一點(diǎn)也不累了!
疆姜看著褚璇璣露出笑顏,方才那股莫名情緒才漸漸散去,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褚璇璣跳下床,拉著褚玲瓏手臂分享喜悅。
褚璇璣姐姐你看,我完全好了,姜姐姐真厲害!
看著妹妹遭此劫難還依舊笑的爽朗,褚玲瓏眼眶忽然一酸,摸著褚璇璣額發(fā)。
褚玲瓏是,你好好的就好。
褚玲瓏多謝姜姐姐,你的醫(yī)術(shù)簡直比影紅姑姑還要厲害。
疆姜看著褚玲瓏眼下的淚花,又看向雙眼懵懂的褚璇璣,自己心中也十分奇怪,她今日又喜形于色,又控制不住自己脾氣了。
可是和之前山門外微懲烏童不一樣。
那時,疆姜心中多是明顯的不悅和一絲莫名的護(hù)短,她聽不得有人污蔑禹司鳳或?qū)τ硭绝P出言不遜。
今日,她還是心緒波動,只是其中疼惜更甚,似乎只是看著褚璇璣受傷,她心中就凝聚著一股說不出的心疼。
褚玲瓏眼淚簌簌而下,疆姜心中并無太多波瀾,褚璇璣無淚無悲,她卻已經(jīng)不探究原因?yàn)樗焸?/p>
可是,她分明和褚璇璣短短幾面毫無交情,昨日還只是覺得有探究之趣,今日便突然心疼起來,這是為何?
不過過了一夜,做了個夢,便對自己影響成這樣,真是荒謬。
等等,夢?
莫非,那夢境中的故事,與褚璇璣有關(guān)?
壓下心中紛亂的思緒,疆姜靜靜聽褚玲瓏和鐘敏言將事情拼湊了個完全,心下也有了打算。
她目前還無法明白起因?yàn)楹?,但卻可以選擇靠近那個原因,探究褚璇璣和昨夜那夢境之間究竟有何聯(liá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