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又道:“并非我挑事。大娘子說要將那個乞丐梳洗過后讓他做個貼身侍衛(wèi)。一個內宅大娘子,需要男人隨時站在她身側聽候吩咐嗎?即便長公主手下的內侍太監(jiān)也不會貼身伺候的?!?/p>
華父果然臉色更不好了。
“這個淺兒,行事真是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
他看向好女婿,“賢婿不用在意這件事,待你們夫妻今日離去時,我不會讓淺兒將那個乞丐帶去仲家的。一個大娘子,身邊有些丫鬟婆子也就罷了,哪用得著什么貼身侍衛(wèi)?又不是大少爺?!?/p>
這時,華深有些坐不住了,他摸著自己的肚子,哀嚎著,“哎呀爹,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該開飯了吧?妹夫想來也該餓了。”
華父搖搖頭,恨鐵不成鋼,“你啊,就知道吃。整天不務正業(yè)?!?/p>
“算了算了,這便移步去前廳用膳吧。也不知道夫人準備好了嗎?!?/p>
華深滿臉笑意,臉上的肥肉都擠在了一起,“哎呀,娘肯定準備好了啦?!?/p>
席間,
華淺坐下后直接拿起筷子就開吃。
她爹和她娘都目瞪口呆。
華淺才察覺氣氛不對,怎么好像大家都在看她?
“嗯???”四道灼熱視線都在盯著她。
華淺訕訕一笑,將已經(jīng)碰到嘴上的肉丟給了胡亥,可把胡亥惡心的……
“呵呵,大爺,你吃,你吃?!?/p>
看著胡亥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臉上樂開了一朵花,華淺找到了樂趣,將自己吃剩下一半的菜故意丟到胡亥碗里讓他吃。
心里得意不已,“現(xiàn)在在我華家吃飯,我和你偽裝個恩愛夫妻應該理所當然吧,讓你喜歡擺著個臭臉。你不高興,我就高興了?!?/p>
華深頗為自來熟,拿出自己藏的美酒,“哈哈哈,妹夫,來來來,大舅哥敬你一杯啊。要知道,這可是我專門為你買的墨色天香酒啊?!?/p>
華深心里美滋滋的,“這酒可不便宜,我爹哪怕是都管也供不起我日日去買的。今日還是沾了妹妹回門的日子才能溜出去光明正大的去買的,今兒個啊我一定要喝個盡興?!?/p>
他心里甚至幻想著,“哎呀,若是妹夫經(jīng)常來華家就好了。以爹對妹夫的重視,怕是每次來都要拿出最好的酒款待吧?”
華深又看向悶不吭聲不吃一筷華淺扔給他的咬過一半的菜,只給他面子與他碰杯喝酒,心里更美了。
“哎呀,連我爹都要討好妹夫,華淺這丫頭更是追得不惜下藥也要得到他……爹總是訓我,偏愛華淺這死丫頭,還讓我和華淺打好關系。”
“哼!爹娘也真是的。對華淺一個出嫁女那么好做什么,我可是他們唯一的兒子,就應該對我好才對啊。若是對我好,就不應該讓我一個當哥哥的去討好妹妹,而是讓我和妹夫打好關系才對?!?/p>
“華家想靠華淺與大爺這夫妻之間的關系保持榮華富貴,這又有什么可靠的?男女之間的事兒最不牢靠了?!?/p>
“更何況我是男人最了解男人,妹夫是被華淺這不要臉的丫頭下藥賴上的,若是妹夫像我一樣愛女色也就罷了,偏偏是像妹夫這樣不近女色之人,怎么可能痛快!”
“就看華淺和妹夫之間的僵硬關系就看出來了,妹夫一定不喜歡華淺?!?/p>
“唉,爹也是眼瞎,還不切實際的幻想著華淺給妹夫生個兒子來?依我看,我若想出頭,就絕不能將后半生榮華富貴押寶在華淺身上?!?/p>
“男人嘛,不都三妻四妾的。我就有二十多個小妾了?!?/p>
“妹夫如今只有華淺一個大娘子,但是他們夫妻之間感情那么差,以后少不得有別的女人?!?/p>
“我難道要眼睜睜的等著華淺失寵嗎?”
“男人之間的友誼才可靠嘛!我完全可以用男人之間的方法和他交好嘛!只要我跳過華淺直接和大爺成為好兄弟,那以后我的日子還用發(fā)愁嗎?這不比依靠華淺要踏實多了?”
“說不定,到時候華淺要想在后院站穩(wěn)還要依靠我這個和大爺交好的關系呢!”
華深心道自己真是太聰明了。
他又一杯酒下肚,臉上紅暈浮現(xiàn),“妹夫啊,叫一聲妹夫,咱倆就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了!”
他嘿嘿著猥瑣的笑道:“那個啊,你們仲宅的人夠不夠用???”
胡亥驚愕了。
認真的看了看這猥瑣胖子,心里嘖嘖感嘆,“啊,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大舅哥啊。給親妹夫送女人?嘖嘖……牛掰”
華深笑意更深,以為胡亥對此感興趣,“不夠用跟大舅哥說啊,我啊,偷偷地買了好多身材好容色佳超級水靈的女使。你若喜歡,我都給你送過去啊,嘿嘿嘿。”
華淺只覺得沒眼看,冷哼了一聲。
華夫人咳了咳,只覺得這傻兒子在她金龜女婿面前大丟人了。
華父也意識到再讓這蠢兒子待在女婿身邊也是給女兒和華家丟人,讓女婿對華家觀感更不好,“大黃!”
胡亥還納悶呢,老丈人突然叫狗干啥呢,他還想聽大舅哥給他送漂亮女使呢。
這大舅哥雖然不是啥好人,但是喝酒那是真的海量,看見華淺樂此不疲的將他的碗里堆滿了她只咬了一半的菜,他連盤子里的菜都不想吃了,只想陪大舅哥喝酒。
“快將深兒帶去他的房間,深兒喝多了?!比A父沉聲吩咐大黃道。
“是,都管。”
胡亥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大黃不是狗,而是一個小廝啊。
他心里腹誹著,真是的,不會好好給小廝取個名字嗎?
這年頭,狗都不叫什么大黃了,好吧。
感受到有人在拉肥的和八戒有的一拼的大舅哥,“大郎君,小的送你回房吧?”
大舅哥委屈的發(fā)癔癥:“我不嘛,去去去……”伸出肥肥的豬手,小拳拳撫摸到胡亥胸口,“我妹夫好不容易來一趟,我在跟我妹夫喝酒呢,你去去去?!?/p>
胡亥老不痛快了。
心里想著,老丈人真是該死啊,干嘛將那么好的大舅哥讓人帶走啊,真是的,我還沒喝盡興呢。
華父還能看不出來兒子心里想的,看見兒子裝醉強行賴在仲夜闌身邊,他徹底怒了。
“不用了!給我將我慣用的板尺拿來?!?/p>
華深這下不敢裝醉了,立馬清醒了,“什,什么……板,板尺?”
他勉強露出個笑容,依依不舍得將屁股從板凳上挪開,站起身子,非常慫的微微彎著腰,訕笑道:“孩兒醉酒,多有造次,啊,先行離去了?!?/p>
然后有些落荒而逃的,腳步不穩(wěn)的大步離去了。
胡亥轉過頭,默不作聲,心里可以肯定,這便宜大舅哥應該是真的有點醉了。
這頓飯,胡亥是沒吃一點菜,喝了一肚子酒水。
華深離去后,華父轉過身來還想著再和女婿仲夜闌說些什么,可話還未說出口,胡亥就被華淺一把拉起來了。
胡亥一臉生無可戀及懵逼。
這重生女到底又咋了!
誰又惹到她了??!
簡直是沒來由地生氣!
真是不可理喻!
華夫人也摸不著頭腦,經(jīng)過她的觀察,只覺得華淺還真的和她記憶里的寶貝女兒有很大不同。
飯桌上,華淺什么菜都夾過一筷子只吃一半,吃的那是一個小心翼翼,在其他人看來,可能便是故意展示和官人夫妻情深。
但在心里有疙瘩的華夫人眼里,什么‘為了在大爺面前展示一個完美形象,所以顯得不挑食’,實際上是“華淺”摸不準她的淺淺喜歡吃什么?。?!
當親娘都開始懷疑自己的親生女兒時,華淺能如何打消這個懷疑呢?畢竟,性情大變是真的,不是嗎?
她臉色陰沉的看著華淺拉著胡亥離去。
華父一臉呆滯,“這,酒,酒還沒喝呢……”
華夫人反應過來,錘他,“喝喝喝,就知道喝!”
馬車里,
“……那個,妾身之所以拉大爺趕快離開,是因為我看父親那樣吞吞吐吐的就猜到一定是為了鋪子的事務。妾身和大爺雖然成婚了,但我們還是要更加注意,公是公,私是私,還是不要混淆。”
華淺斜著眼小聲著說話。
胡亥有點餓還有點困,喝了一肚子酒水,肚子還有點不太舒服,現(xiàn)在不想說話。
聽到華淺仿佛解釋自己剛才反常的行為,胡亥輕輕一笑。
“那真是難為你了?!焙サ氐?。
可不是難為了,這個重生女,有時候他都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這重生了也有三天了,但是這三四天里,華淺總是做出在他看來非常矛盾的事,她總是一邊想著做些和前世相反的決定。
比如前世誣陷牧家,今生就不時想著拯救牧家;前世囂張跋扈,今生在路上看到個乞丐都想著什么福報的事兒。
然后同時,她就仿佛精神分裂了一樣,第二人格主導意識,見到胡亥總是會故意惹惱胡亥。
當然,這在她眼里依舊是堅定走著‘和前世相反的決定’的道路,前世她宛如個舔狗一樣,沒什么自尊的討好仲夜闌,但是卻得到了個慘死下場;今生?呵,老娘不伺候了。你不高興我就高興。
她雖然重生了一遭,但是前世今生的脾氣都沒太大改變,今生看著非常矛盾的脾氣也只是因為前世下場而強行壓著罷了。
但見到胡亥時,一邊會忍不住“不伺候了?!睆娪矄苈?;一邊又仿佛迫于胡亥身份,“委屈”自己伏低做小去解釋。
胡亥看著她的表現(xiàn)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