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正殿,太子長身玉立,坐在沈瑯對面與之對弈
“兒臣聽聞,今日朝堂上父皇又動了好大的氣,您該多注意身體”
天氣愈發(fā)冷了下來,沈瑯的病也在漸漸加重,其實本就是用藥吊著,內里早已是藥石無醫(yī)了
沈瑯剛想開口說話,喉間卻突然涌上來一陣癢意,他偏過頭劇烈地咳了起來
見沈瑯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九惡微微蹙了蹙眉,“父皇,您便讓我替您分憂吧”
歷來皇子不得參政,旁人若是說了這話,只怕被有心聽去又是一番大不敬的彈劾,但若是這位當朝太子,天生帝星,那便算不得什么
“不行,時候不到”,他雙眸微闔,聲音透著些許虛弱無力,卻又肯定不容置喙
果然又被拒絕了,九惡也并不氣餒,“兒臣是父皇親自教養(yǎng)長大,父皇應知我,您應該相信我,可以為您出力,也有能力自?!?/p>
沈瑯這才睜開眼,他默默看著眼前的人,這是他一手養(yǎng)大的孩子,傾注了他所有的耐心與溫柔
“你身為太子,朝堂之上,外戚之中,盯著你的人太多”頓了頓,他又軟下聲音,狀似安撫,“暄兒,父皇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沈瑯知道自己的身體每況愈下,盯著這張龍椅的人太多,那些人都如一個個柴狼虎豹,就等著他死,但他不敢死,他若是撒手人寰,他唯一的太子,便會成為眾矢之的
九惡還未及冠,即便聰慧過人,他也不舍她太早面臨那些腥風血雨,他總想再做些什么,替他的孩子再將路鋪的平坦一些
“兒臣知道了”九惡聲音悶悶的,她垂下腦袋,看不清神色,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
沈瑯見狀彎著眼眸笑了起來,伸手掐了一下她的臉頰,“生父皇的氣了?”
九惡看他一眼,仿若無動于衷,于是又被掐了一下,臉上終于繃不住笑意
“這才對了,朕的暄兒生的這般神姿玉貌,莫要總是冷著臉,有時候,父皇也讀不懂你了…”
九惡懶懶的反駁: “兒臣是太子,是大乾的未來,肩上扛著的是黎明百姓,怎能隨意讓人揣測到心思”
聞言,沈瑯摸了摸她的腦袋,柔聲說,“暄兒果然比父皇更適合做個皇帝”
其實他是有些心疼的,百姓只道太子是天生帝王,朝中大臣也直言她乃天縱奇才,為著這些話,他的孩子幾乎沒有童年,旁的孩童承歡膝下之時,九惡便日夜苦讀,習得兵法,她了做一個太子該有的樣子,卻也失了不少童真
所以沈瑯這才在世家中挑中了那性格歡脫,勇毅侯府的世子做她伴讀,也只為添些少年意氣,哪知道這孩子將人…
想起這個沈瑯就頭疼,他不再多言,摸了摸九惡的頭,道:“ 時辰不早了,朕回宮了,你早些休息,有空多去看看你皇祖母,她時常念叨著你”
殿門輕闔,沈瑯走后,又是一片清寂
九惡一手曲肘支額,閉眼假寐,殿內燈火通明,照她長袖華服,舉手投足間,彰品著上位者特有的尊貴與威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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