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蒼錯了嗎?
他只想和心悅之人相守何錯之有
令羽錯了嗎?
他堅守立場遵循大義抵御外敵何錯之有
錯只錯在生不逢時宿命使然
令羽無法說服自己背棄師門天族、自私得踏著戰(zhàn)死沙場的同袍尸骨與擎蒼在一起;而擎蒼也注定了永遠(yuǎn)不會低下他高傲的頭顱,如同四海水君一般對天族搖尾乞憐。
他們就像兩只刺猬,生不由己,若硬要勉強(qiáng)只會扎傷對方,無法和解。
擎蒼沒錯,身為翼族圣主他有他的傲氣。
令羽沒錯,身為昆侖墟弟子他有他的底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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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侖墟煙隱云塵沒有瑣事煩憂,令羽每日閑云野鶴做足了悠哉的逍遙客。
直到……
“九師兄!”
白淺面色不俞娉婷而來,一身素練蘿紗被她帶得翩然飛舞,身后九尾紅狐白鳳九寸步不離的跟著她一道入了廊下。
令羽放下手中經(jīng)卷意料之中的一笑
“你來了……”
白淺落座,甜絲絲的桃花香縈繞,她瞄了一眼桌上經(jīng)卷。
沖虛道經(jīng),她最不喜歡的一本。
“九師兄早知道我會來?”
“自然”
令羽坦然道
試問這四海八荒最了解東皇鐘的不外乎他們二人,封印破封在即,令羽篤定白淺一定會來。
就像,他也想勸白淺一樣
師兄妹兩人漫步在昆侖墟,一如七萬年前,只是白淺不似幼時跳脫,令羽更是看破了生死的透徹。
兀得令羽開口
“小十七、回青丘去吧,待一切事了……”
“九師兄!”
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令羽停步,白淺站在他身后幽幽嘆了口氣。
“九師兄、七萬年前你不惜性命阻止擎蒼,死在了我眼前,如今我不可能再讓你涉險的。”
七萬年前的若水太過慘烈,午夜夢回白淺總能聽見那悲愴的嘶鳴。
她不可能讓剛剛復(fù)生的令羽去封印東皇鐘的
“司音……”
話剛開口一陣暈眩涌上,鼻尖桃花香甜縈繞,令羽驚愕的抬眸望去,白淺側(cè)頭躲過,眼神閃爍。
“對不起九師兄!”
恍惚間,令羽聽到白淺輕念的一聲,眼皮越來越沉天旋地轉(zhuǎn)般的炫目感瞬間將他裹挾,他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口,就這樣倒了下去。
白淺快步攬住令羽,扶著他靠在玄柱上,理了理他的衣袍粲然一笑,轉(zhuǎn)頭看了眼一直跟著她的九尾紅狐。
“姑姑你要做什么?!”
白淺不答,彈了下她的腦袋,復(fù)瞥見眼她前腿上的鈴鐺。
“真是好東西……”
繼而話鋒一轉(zhuǎn)
“小九,我把我九師兄交給你了,守好他?!?/p>
不等白鳳九應(yīng),白淺拂袖紅狐搖搖晃晃倒在令羽身邊。
白淺緊抿著唇,抬眸環(huán)視著昆侖墟,末了將一卷竹簡放在紅狐爪下布好仙障,轉(zhuǎn)身決然而去。
小十七啊、
她已經(jīng)不是被師父師兄庇護(hù)在羽翼下的小狐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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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之畔波濤洶涌彤云密布,深藍(lán)的河水被東皇鐘的業(yè)火映了個通紅。
白淺飛身而至,正碰上若水的土地鉆了出來,也不等他開口,揮手又將他打入地下。
“你個小仙還是保命去吧……”
復(fù)抬眸凝視東皇鐘,白淺面色肅穆,玉清昆侖扇召來飛身落在若水之上。
東皇鐘內(nèi)擎蒼蟄伏久矣,一聲雷鳴電掣,他嘴角微揚緩緩睜開了眼。
眼前,一身素白單衣卻是個女子。
“你是誰、令羽何在?!”
擎蒼渾厚的一聲斥問眼眸收縮,原本的懶怠也瞬息散去。
白淺蹙眉輕嗤一聲,眼中閃過一抹厭惡之色,厲聲道。
“擎蒼、今日有我在你休想破封而出!”
擎蒼打量了她一眼,心下不以為意。
區(qū)區(qū)一個小仙子這話未免說得太滿了
隨即嘲諷道
“墨淵當(dāng)年不惜魂飛魄散也不過封印了我七萬年,你又有什么能耐?”
話音未落,方天畫戟劃破東皇鐘的桎梏,直刺而去,白淺一躲、他順勢躍進(jìn)一步,身形已然出來了一半。
白淺面色一緊,玉清昆侖扇虛虛一擋,玄青的靈氣洶涌而去帶皺河水波瀾,扼住了擎蒼前進(jìn)的步伐。
闔眸、柔荑拂過扇骨白玉,扇面被收攏手中印咒集結(jié)、再睜眼時白淺眼中精光乍現(xiàn)。
“我?guī)煾改芊庥∧闫呷f年,如今我就是拼了命也要留你在東皇鐘!”
封印陣法勢成,擎蒼堪堪脫出的半個身形被撕扯著。對面、那素白之人一雙狐貍眼死死地盯著他,透著一股子凌厲的殺意。
看著這張堪稱絕色的臉擎蒼忽而覺得眼熟,將成未成的陣法、她口中的“師父”二字,擎蒼了然。
“你是墨淵的徒弟、昆侖墟司音?”
不待白淺說話擎蒼轉(zhuǎn)而又道
“令羽呢?令羽在哪?!”
提起令羽,白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下靈氣又逼近一分,咄咄道。
“你竟還敢再提我九師兄!”
是啊,怎么敢?
擎蒼一句話哽在喉頭,手指微蜷不自覺的捏住衣角,再開口、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今日、今日是他的生辰……”
甲子年壬申月乙亥日
白淺一怔
那頭、擎蒼緊抿著唇眼尾泛起薄紅,墨色冷眸涌動著她從未見過的柔情,氤氳著層層水光。
“我想再見他一面、我想當(dāng)面賀他一句十三萬歲生辰、我想……”
擎蒼頓了頓,下顎上一滴淚滾落。
“我想問問令羽、問他還是否還記得七萬年前大紫明宮的擎蒼……”
翼界圣君、縱橫四海八荒萬萬年的擎蒼,如今也不過一個可憐人罷了。
白淺撇過頭去不再看他,腦中是七萬年前的發(fā)鳩山、大紫明宮、若水。
“再見一面?”
白淺冷聲沉吟,眉宇間深深不屑。
“擎蒼、今日即便不是我也是我九師兄,他若見你做的也必定同我一般,將你重新鎖入東皇鐘,還四海八荒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