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樓的風越刮越大，耳邊剩下的只有呼呼的風聲，以及陸景陽急促的呼吸聲。
人們在處理事情的時候，只要事不關(guān)己，都能高高舉起行動的大旗，立下豪邁的flag。
但一旦牽扯到自己的利益，就會思忖再三，停滯不前。
陸景陽當然不知道王瑞之后的變節(jié)，跟如今他們攜手合作強行改變未來會不會有關(guān)系。
但是當王瑞涉及到了自己的問題，一定也會選擇慎重，至少要猶豫再三。
可是讓陸景陽萬萬沒想到的是，王瑞根本沒有思考，就回答了陸景陽的那個問題。
“我會?！?/p>
他的聲音果斷，且十分慎重，“因為我是警察。當我立志成為警察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訴過自己，我的生命要奉獻給自己所熱愛的事業(yè)。如果我的犧牲或消失，能換來更多人的平安，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p>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滲透進陸景陽的心里。
這番話他曾經(jīng)在電視劇里聽無數(shù)人說過，但是這些人說出來都會讓他覺得可笑，感覺是演出來的。
此時由王瑞說出來，他真切的感覺到了一種信念，仿佛刺穿話筒，傳遞到了陸景陽的心里。
“我信你?！?/p>
當陸景陽的話說出口，連他自己都覺得十分意外。
王瑞似乎放松地輕笑了一聲。
“下面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我會用最短的時間跟你講述最近調(diào)查的案情，我也希望你能給我提供幫助，告訴我這五個死者的死亡先后順序，以便我能縮小下一個遇害者的范圍?！?/p>
陸景陽說話的語速極快。
就算如此，也只能勉強告知王瑞幾個死者的姓名和遇害地點。
直到電話里傳來“嘟嘟”的忙音，他像是才跑完二十公里馬拉松的運動員，拿著手機的手無力地耷拉了下來。
第二天一大早，黃敏英請了假，說是陳彩華的情緒一直不穩(wěn)定，需要在家陪同。
于是陸景陽就和鄭然然一起去了一趟彩霞街，調(diào)查姜曉燦耳朵上耳洞的事情。
之前幾人就調(diào)查過姜曉燦，她是幾個死者當中人際關(guān)系最單薄的人，附近根本就沒有人認識姜曉燦。
“姜曉燦雖然人際關(guān)系單薄，但是她平時會出門購買日用品，所以附近販賣日用品的商販中，或許會有人認識她?！?/p>
“這附近我上次和包子都來調(diào)查過的，沒一個認識姜曉燦的。”
鄭然然不以為然，“畢竟她的性格太沒有存在感了，你說誰會注意一個沒有存在感的人？”
鄭然然不經(jīng)意的話，讓陸景陽的腦中忽然閃現(xiàn)一道靈感。
誰會注意沒有存在感的人？
除了以姜曉燦為目標的兇手外，或許最關(guān)注這類人的就是與之相似的人。
之前陸景陽在警校的時候爭強好勝，是那種誰都不會放在眼里的性格。
但唯獨對同期的一個叫做錢子昂的人比較在乎。
沒什么太多的原因，就是因為錢子昂和陸景陽的性格類似，陸景陽看見他，就好像看見了自己一樣。
而且因為相似，周圍的人也會拿陸景陽和錢子昂做比較，就算陸景陽不想在意錢子昂這個人都難。
所以，如果姜曉燦的家附近真的住著個跟她性格類似的人，很有可能會特別關(guān)注姜曉燦的一舉一動。
陸景陽把自己的想法告知鄭然然，得到了他的贊同后，兩人決定分頭行動詢問。
隨后，陸景陽走訪了不少附近的生活超市和小店。
終于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一個開小店的老板口中聽說了一個叫做王春的中年女人。
“王春今年四十多歲了，還沒有結(jié)婚，家里人給安排了不少相親，但一個都沒成?！?/p>
店老板吐出一口煙，聊到別人的八卦，他表現(xiàn)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
“不過也難怪，這樣的女人應該很無趣，不被男人喜歡吧。你們是沒看過王春的樣子，雖然長得還不錯，但走路喜歡一直低著腦袋，看見人了都繞道走，她這個樣子，用現(xiàn)在的一個流行詞來形容，就叫做社交恐懼癥！”
“那您知道王春現(xiàn)在住在哪里嗎？”
“知道。”
店老板朝著不遠處的老舊小區(qū)隨手一指，“那邊，白云小區(qū)三棟六樓。”
陸景陽給鄭然然打了電話，自己先去王春的家里看看，讓鄭然然一會兒過來。
正如小店老板所言，王春的確不愛說話，在開門見到陸景陽的時候，甚至不敢與他對視。
她低垂著腦袋，手指不停地攪動著，一副十分局促的樣子。
“請問，您找誰？”
王春的聲音也小如蚊蟲，甚至臉上還爬滿了紅暈。
陸景陽看著王春，其實并不覺得她這樣的性格值得被人嘲笑。
造物主制造出形形色色的人，每個人都有她存在的價值，比如眼前的王春。
如今滿大街都是厚臉皮的人，做錯了事情也臉不紅心不跳的，像王春這樣的人已經(jīng)極少了。
如果可以，陸景陽倒是希望這樣的人能夠被保護起來，精心呵護。
他笑了笑，語氣溫和道：“您是王春女士嗎？我是平安城警局的警察，想要咨詢您點問題，不會耽誤太多時間?！?/p>
“警察？”
王春起先吃驚，但最后還是側(cè)身讓陸景陽進去。
王春的家里收拾的很干凈，處處擺放著綠植盆栽，看得出來是個生活很細致的人。
為了不讓王春感到局促，陸景陽盡量柔和語調(diào)，表情輕松：“這次過來是想跟您打聽一個人，不知道您有沒有聽說過姜曉燦這個人？”
王春面露吃驚。
陸景陽見她如此，就知道自己找對了人。
“我……我知道她，早幾十年前，姜曉燦就住在我們這個小區(qū)里，她一個人獨居。”
王春低著腦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頭緊鎖，“后來的某一天，我就再也沒有看家過她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搬走了。但聽街坊鄰居提起過，她好像是失蹤了?！?/p>
“您大概不知道，二十一年前姜曉燦被人謀害了，最近才發(fā)現(xiàn)了她的尸體。我希望您能把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好協(xié)助警方盡快找到兇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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