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眼中的兒子，和在別人眼中的并不一樣呢??？”秦川質(zhì)疑道，“難道，他曾經(jīng)犯下的錯，你們都不記得了？”

一聽秦川這么說，老兩口更加受不了了，屋子里的哭聲喊聲連成一片。

幾分鐘過后，王建國就躺在了地上，抽了過去！

秦川和余一佳趕快把人送到了醫(yī)院搶救。

在急救室門外等候的時候，秦川和余一佳陪著陳玉清在門口。

陳玉清的眼睛已經(jīng)哭腫了，還是不太相信已經(jīng)成為的事實。

“抱歉，給您帶來了噩耗，可——”余一佳想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又不知道怎么和一位老人去解釋這個事情。

秦川看出余一佳的為難，于是蹲在陳玉清的身邊，說道：“阿姨，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您盡可能幫助我們調(diào)查到事情的真相，不然——他可就白死了！”

這句“白死了”的作用力比余一佳說了一車的話都好用。

陳玉清擦干了臉上的淚痕，定定地看著秦川，不說話。

哭聲止住了，秦川繼續(xù)往下道：“我們調(diào)查過他的通訊記錄，和他來往的除了你們二老之外，恐怕只有快遞員和外賣員了！平時，難道他都沒有什么朋友嗎？也沒有什么興趣愛好？”

陳玉清深吸了一口氣，說道：“他的朋友是不多，但還有兩個，偶爾會來家里吃飯，也不經(jīng)常。我見過兩次。”

“那您知道他們叫什么名字嗎？”秦川又問。

“這——我叫不出來。”陳玉清還有些哽咽，“不過我聽那兩個人都叫我家王承一刀切。我不太明白，這一刀切是什么意思?！?/p>

“一刀切”，這不是屠宰場的人給周通的起的外號么，怎么突然出現(xiàn)在了王承的身上？

“那——您認(rèn)不認(rèn)識一個叫周通的男生。大概二十多歲，要比您兒子年輕很多?！鼻卮▎柕溃八霸谕涝讏錾习?。您兒子認(rèn)識屠宰場的什么人么？”

“屠宰場？！”陳玉清頓時提起了精神，連忙搖頭，“不知道！不認(rèn)識！他怎么可能認(rèn)識屠宰場的！”

這位阿姨過激的行為引起了秦川和余一佳的重視，她似乎對“屠宰”這兩個字更為敏感！

“您知道您兒子一直有傷害小動物的事情，對吧？”秦川把話題轉(zhuǎn)移到另外的一個點上，“或者，您兒子的死，和這件事多少都有些關(guān)系！對于這一點，您有沒有什么能和我們說的？又或者，您回想一下，在您兒子十六歲的時候，你們家里，或者他身上，發(fā)生了什么重大的變故？導(dǎo)致讓他的性格變成這樣的？”

陳玉清冷眼看著秦川，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似乎是在思考著。

不用秦川說，余一佳同樣也看出來了，陳玉清無疑根本就是在包庇兒子，不想說出實情。

“這很重要！”余一佳敲邊鼓，“難道，您想讓王承就這樣死不瞑目？至少，也要知道那個人為什么要害死他吧?。俊?/p>

秦川仔細(xì)地看著陳玉清的臉，對她的每一個反應(yīng)都不想錯過。

陳玉清足足沉默了有五六分鐘。

她始終低著頭，連聲嘆氣，接連搖頭，似乎是在做強烈的心里掙扎。

“他十六歲那年發(fā)生的事，是改變他人生軌跡的重點，他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難道——你不想了解一下你的兒子嗎？了解一下，他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秦川淡然地說著，可語氣中卻充滿了堅定。

他堅信，如果陳玉清是愛自己兒子，她一定不會咬死不放，會說出來的。

“是，那年——我和他爸在鬧離婚。因為——我出軌了?！标愑袂鍘缀跏前情_自己的傷口給他們看，“可這并不全都怨我，還不是王建國那個不爭氣的，他如果不那么窩囊，我也不會出去找！我是個女人，不是個超人，我也想要有人疼愛，不是一味的把我當(dāng)保姆，當(dāng)傭人！”

“王承知道了？”余一佳問。

“是，而且被他給撞破了！”陳玉清深嘆了一口氣，“當(dāng)時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一個人躲進了房間里，很久都沒有出來。我想和兒子解釋，他根本不聽，他說他理解我。從那不久，我就察覺到他的性格變得很乖張，而且有虐待動物的傾向，還把虐待動物的相片拍下來保存——我甚至都懷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問題！”

“那——你沒和你丈夫離婚？”余一佳試探性地問，“是因為王承？”

“也不全是。”陳玉清垂下了頭，“和我好的那個男人，沒多久就死了。由于我倆特殊的關(guān)系，他還有家，我也不敢多打聽是因為什么死的。而同時，我又發(fā)現(xiàn)王承有些問題，所以就隱忍了下來，一忍再忍，就——就到了今天?！?/p>

原生家庭帶來的災(zāi)難，映射在了孩子的身上，這就是最好，最直接的答案。

“那么后來他虐待動物被同學(xué)告發(fā)，你實際上也是知情的，只是表面裝作不知道，是吧？”秦川問，“如此這樣，你難道沒有和他好好談?wù)?？?/p>

陳玉清搖著頭：“不敢談。我怕他會說起我當(dāng)年的事，我怕——作為一個母親，你理解不了那種擔(dān)憂！我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已經(jīng)崩塌，所以——”

她只是想保存好一個當(dāng)母親的形象，并不是真的愛她的兒子！

余一佳噓唏不已。

同樣作為家長，她反而覺得很慶幸，即便父親對自己是嚴(yán)苛的，但至少呈現(xiàn)出是真正的愛，而不是為了自己的自私。

即便余景龍一直打著親情的旗號，認(rèn)定余一佳當(dāng)不好一名警察，也都是基于他希望余一佳有一個穩(wěn)定的生活，不會那么奔波。

“同樣也是因為這個事情，我始終都不敢催他談戀愛和結(jié)婚，我的老姐妹也都給他介紹了不少相親對象，卻沒有一個能成的！我這顆心，始終都懸著！”陳玉清又抹起了眼淚，“早知道是因為我的問題，我一定和他談清楚，不讓這個疙瘩在他的心里裝了這么多年！”

二十年?。?/p>

王承把這件事裝在心里二十年。

這是他心里變態(tài)扭曲的導(dǎo)火索！

“阿姨，感謝您能說這么多！”秦川打斷了陳玉清激動的情緒，“那些和他相過親的女生，能不能給我們提供一份名單？尤其是最近的這個！”

“這——”陳玉清愣了一下，“這恐怕不妥吧！相親不成，再連累女方，這——不行不行！你要是有什么問題，就問我！”

余一佳和秦川對視了一眼，陳玉清還是不敢把實情全部都交代出來。

“行吧！”秦川起身說道，“這幾天還會有相關(guān)的同事來調(diào)查此事，希望您也能如實配合！”

秦川給她留下了一個自己的電話，和余一佳離開醫(yī)院。

還沒進電梯，余一佳喪著臉問：“師父，你就這么放棄了??？這不是你的性格！”

“這不是放棄！”秦川嘴角微微一動，“這叫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