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昨天晚上發(fā)生了什么。
劉絳黛一個人在單間,但她隔壁房間里還有一個男人。
這個人穿著隨意,趿著個人字拖,身上的背心穿得松垮,就那么掛在身上,劉海蓋住了眼睛,戴一副啤酒瓶底厚的黑框眼鏡,就像在家宅了幾十年一樣。
黃琪突然轉臉看向男人,“你在她的隔壁,你應該知道點什么?!?/p>
他推了推眼鏡,像是長久不說話,嗓音低沉暗?。骸澳闶巧当茊??里世界的兩個房間就像兩個世界,隔一堵墻你帶助聽器都不好使?!?/p>
但是卻字字珠璣。
“現(xiàn)在是半夜,過了十二點就是第二天,明天早上就會有人變成倒霉鬼?!彼肓讼耄芭恫粚?,已經(jīng)有人提前變成鬼了?!敝笏拖窨磯蛄藷狒[,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黃琪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扯著嘴角擺出了他的笑容,“真是讓人掛不住面子,魯莽的家伙?!?/p>
還好黃琪本人心理素質強大,他又問江浙:“江小弟,只有你一個人看完《生室》,我們有權利了解那些內容哦。”
眾人的目光像是無形的大山,向江浙緩緩傾倒。
還好江浙是個情感智障,他沒有感受到他人的惡意,一字不落地將《生室》給他們復述了一遍。
“主播這么好?真給他們說???”
“壓力所迫罷了,但他記憶力這么好啊?!?/p>
“不說的話主播會被這群人玩死吧?!?/p>
“哎上面的,你新來的吧,不知道咱們主播運氣好到爆,耐折騰,久玩不壞?!?/p>
船艙墻壁上的時鐘終于緩慢地將時針和分針分開,今天,是永航號的第二天,也是新的一天。
江浙悄悄溜走了,他沿著墻邊慢慢靠近了趙偉森的房間門口。
他看見,沒有人拿著兔子卡牌,他估計所有被黃琪勸說過的人都把它交了出去以求自保。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眼鏡男的房間和劉絳黛的是挨著的呢?那兩頁用血水黏在一起的紙上寫了什么?也許他見到趙偉森就知道了。
趙偉森的房門微微敞開了一條縫隙,似乎是人出來后進去順帶帶了一把門,沒來得及鎖嚴實。
江浙看了看手環(huán)儲蓄空間,一塊玻璃鏡子。
他沒敢直接把頭探在門縫上,他直接將鏡子探了進去,通過鏡子看到房門最近的一條走廊。
一地的撕碎了的卡牌紙片,兔子丑陋的頭顱在卡牌上笑得很猙獰,而趙偉森側躺在床上,安靜得仿佛睡著了。
江浙又把鏡子往里面探了探,似乎看見了在反光的金屬鈍器,他想看清楚那是什么。
忽然!他突然猛地把鏡子抽回來了!
就在他的手之后,緊貼著一把斧頭砍了下來!趙偉森的臉突然緊緊貼在門縫上??!他的眼睛布滿血絲而突出,猩紅的眼睛死死盯著門外的江浙!??!
那雙眼睛就像兔子。
剛剛還在床上的人瞬間出現(xiàn)在門口,這根本就是非人的速度!
江浙把尖叫堵在喉嚨里,立刻調頭,他像條瘋狗一樣逃離趙偉森房間所在的走廊。
他身后的門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
就在他瘋狂向前跑的身影時候,走廊轉角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江浙沒注意,一下撞進那人的懷里。
小男孩的力氣出奇地大,他堅實的胳膊扶穩(wěn)了江浙的腰。
“你沒事吧。”男孩有些疑惑,“什么事這么著急?”
江浙推了推他,“快走,趙偉森不對勁。”
順著走廊往后看去,男孩看見壯碩的身影一手提著斧子站在走廊盡頭,他的大半個身體隱沒在黑暗中,但是眼睛里卻閃爍著詭異的紅光。
男孩瞬間反應過來。
但是趙偉森的身影更快,他幾乎是頃刻間就移動了五米!
江浙的臉上淌下了豆大的汗珠。
男孩一邊跑,還有力氣一邊跟江浙對話:“哥,我能叫你哥吧?”
江浙沒有功夫看他。
“嘎吱——”
“嘎吱——”
整個走廊只能聽到江浙的喘氣聲和他的腳步聲,而在后面的趙偉森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
剛剛還圍在一起喧嘩的人群此刻就像瞬間蒸發(fā)了一樣,而他身后只有還不到一米七的男孩緊緊跟著他。
江浙的速度并不慢,但是他卻感受到身后那危險的氣息越來越近。
走廊是迂回的構造,江浙不知道他跑了多久,轉了幾個圈,但耳邊的男孩還在跟他說話:“哥!哥!”
江浙似乎突然看見了自己的房間,他直直朝那里沖了進去,而身后的男孩伸手扶住門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江浙沒有招呼他進來,男孩在門口說:“哥……我,我能不進去嗎?里面讓我感覺好危險。”
而此刻江浙卻躺在了床上,手撐著頭一動不動直直地盯著男孩,神色僵硬。
此刻走廊空蕩,原本應該追上來的趙偉森早已不見了蹤影。
“哥……?”男孩猶猶豫豫地開口。
房間里里彌漫著寂靜到窒息的空氣。
“嘀嗒——”
“嘀嗒——”
墻上的鐘表已經(jīng)來到了一點。
“你還活著嗎?”江浙突然開口,他感到此刻他的身體正不正常地變得僵硬,“哦不對,應該說,我現(xiàn)在還活著嗎?”
男孩的手掌用力地壓在了門框上,暴起青筋,他大聲叫著江浙的名字:“江浙!江浙??!”
江浙驚了一下,瞬間,周圍的環(huán)境開始變化,綠色爐火的溫暖被寒冷侵蝕,耳邊傳來船體破開浪花的聲音,江浙瞬間睜開了眼睛!
他發(fā)現(xiàn),他的手凍僵了,男孩和他此刻正站在甲板上,男孩用力地搖晃著他,并且大聲地叫著他的名字,天空泛著魚肚白,海風正狂亂地劃著他們的臉。
而他們身后,江浙看見其他醒著的人正猛烈搖晃著站著的靜靜地睡著的人。
但是,大多人是最終也沒有醒過來,永遠站在那里睡著了。
他們在永航號早就來到了第二天,當鐘聲敲過十二下,規(guī)則便悄然生效。
現(xiàn)在江浙面前的男孩見他醒了,明顯放松一口氣,他說:“我叫任春生,江浙。”
黃欣欣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她說當她把刀插在面前的人的身體里后,她就醒了過來,第二個醒過來的就是男孩,隨后,他們就開始呼喚零零散散站在甲板各處的人們。